埃及| 一入開羅深似海,許你千種風情萬種風姿

開羅自助遊攻略
↑吉薩金字塔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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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薩金字塔群 寫在前面的話未見過 開羅 的人等於未見過世界,她的土地是黃金,她的尼羅河是奇跡,她的婦女就像天堂里黑色的眼睛聖女,她的房子就是宮殿,她的空氣柔軟得像蘆薈木般香甜好聞令人喜悅。 開羅 怎能不是這樣呢,因為她是世界的母親。
——《一千零一夜》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狼狽地想要逃離 開羅 。逃離這座被稱為“世界的母親”有著最古老人類文明歷史的超級之城,那種感覺,像是和自己期待已久的老友相見,卻不知為何,他早已不是想象中的模樣,或者說和曾經的設想,有著千差萬別、難以逾越的溝壑。

時至今日,我仍然不知該怎樣描述所見之 開羅 ,任何一個簡潔或複雜或深情蹩腳的詞彙都不足以概括我對她的認知, 開羅 太過沉重、太過神奇也太過複雜,一如 歐洲 的殖民歷史曾給予這片土地的氧分和恥辱,也像 中東 各國和幾大宗教之間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微妙關係。

還是從初見 開羅 的那一刻開始說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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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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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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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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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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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que of Syeda Zainab 6:00-10:00am,亮麗無序的清晨走過的路,是一陣魔術,把所有的好的壞的,變成我的 
心裡的苦,就算不記得,都化作這目光,吟唱成一首歌 
——《你被寫在我的歌里》

如果你能在早上6點之前踏上從機場前往城區的道路,或者反之,那麼一切都是幸運的,因為這個時間的 開羅 還沒進入擁堵的高峰,城市也未完全蘇醒,街上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河川流不息卻很暢通,一如此時經歷了夜航剛剛抵達的我。清晨的微風拂過,車子駛上一架老舊的立交橋,窗外閃過土黃色的街道和一些半新不舊的同色建築, 開羅 給我的第一印象,並未如想象中那麼驚愕或宏偉。

這輛看上去並非出租的私家車,是我在機場外隨意找的,為了躲避如蝗蟲般的司機圍攻,我不得不假裝去出發大廳閑逛了半個小時。號稱也是國際機場的 開羅 機場看上去相當老舊,面前的座椅和手推車都磨損得厲害,大廳裡人群零落,便利店和咖啡廳也沒什麼人光顧,想必此時旅行團早已撤離。我翻開出發之前打印好的酒店地址和訂單,想再次對所謂的“攻略”稍作研究:在搞清楚這座城市的佈局以前,需要大致分配下該去的地方,因為整個行程前後兩次留給 開羅 的時間,都不那麼充裕。

7:30,渾身亂顫、熱有得如蒸籠的出租車在橋上橋下飛馳了幾十分鐘終於來到老城的中心,空氣中混合著尾氣和某種陳舊腐敗的氣味,我知道這似乎應該是傳說中的解放廣場附近——剛剛掠過粉色的二層樓、貌似即著名的 埃及 國家博物館。和司機的溝通並不順暢,除了數字之外他能表達的詞彙乏善可陳,我想或許該有些思想準備:雖然英語在 中東 國家的旅游業尚不夠普及,但與司機的交流和溝通如此困難,還是第一次。這是否意味著之後的旅途都不會那麼順利,我倒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烈日早已高懸,空氣中感覺不到任何水分,強烈的光線下,周圍的一切景物看起來都明晃晃地。而炎炎之下並無新事,在左右亂拐一氣、幾經反覆終於找到旅館的標誌後,汗水已滲透襯衫,我卻不得不再次困難地和這個中等個頭、皮膚黝黑的司機討論讓人懊惱的話題:“你上車時說的是250埃磅。”“不,是450埃磅。”“我不確定......”經過十幾小時漫長且疲憊的飛行,有點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有問題,會粗心大意聽錯兩個差別較大的數字,但眼前這張沒有狡黠笑容的臉——就在我猶猶豫豫地拿出200埃磅時,手中的紙幣已被迅速抽走,下一秒,留我一人對著這幢沒有電梯、舊得讓人犯愁的老樓,獨自發怔。

1st day,就狠狠地給了措手不及的教訓——不甚清晰的大腦和猶疑態度,讓我成為那個被索要高價的游客,又或許是之一。拎著行李踏進樓門,我再度深切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定了一家HOTEL——古舊的法式建築,鐵籠一樣的絞索電梯已經報廢,樓梯扶手佈滿灰塵,處處踩出凹痕的 大理 石樓 梯,而酒店,酒店應該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某層樓梯處,空氣中那種說不出的神秘味道再度襲來——這應該就是 埃及 的味道了。

我發愁地看著行李箱外加兩個帆布包,不,這是不可能的,只好暫時把它們留在二樓平臺,一人向上繼續攀登——突然間,燈光明亮,腳下的臺階變成鋪著黑白兩色的理石,前方一盞閃鋥發亮的吊燈和乳白色大門——我看到PARIS HOTEL的前廳,進門的那一刻,甚至聞到了隱約的煎蛋香味。

這肯定是幢上了年紀的建築,牆皮偶爾脫落,陽臺的木頭門吱吱嘎嘎地響著,刷成或紅或白的房間舉架極高,裝修得像八十年代 歐洲 的舊旅館,還有空調,我第一次看到不用遙控器也不用控制面板的空調,呼哧哧喘粗氣般轟鳴的它,有屬於自己的開關。推開窗,隱約聽得到街邊汽車的轟鳴聲,我看見對面同樣古老的窗臺旁,有位包著頭巾的 埃及 大媽,正在整理一張鋪著蕾絲布的餐桌。

這個明亮炎熱的清晨,初見 開羅 ,註定要和它開始一段糾葛。

位於尼羅河三角洲頂點以南14公里的 開羅 ,不僅是 非洲 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公元969年,阿拉伯帝國法蒂瑪王朝征服 埃及 ,於 開羅 北面建城定都,始稱“Cairo”,阿拉伯文意為“勝利”。時光的腳步不曾停歇,歷經近千年,見識過種種衰敗與繁華, 開羅 一度被作為阿拉伯世界的中心,之後逐漸成為 埃及 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之都。如今的 開羅 ,紛雜陳舊的老 開羅 和 新興 繁華的新 開羅 交織,早已成為人口超過兩千萬的巨無霸城市,地圖上看約是上海的1.5倍。

這座橫跨尼羅河兩岸,出現在《一千零一夜》的字句中、有“世界之母”之稱的傳奇之城,亦有新舊城之分—— 新城 靠近機場,有寬闊嶄新的街道、政府及中產階級聚集的別墅和公寓區;舊城則靠近尼羅河,包括 開羅 和 吉薩 兩個區域,其中 開羅 區又分為東西兩部,城西有大量建於20世紀初的 歐洲 風格建築,城東則以古老的清真寺和阿拉伯建築為主,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伊斯蘭 開羅 。 吉薩 區以三座金字塔為中心向外拓展,整個阿拉伯世界最古老也是首家綜合院校—— 開羅 大學即位於此。同時,作為基督教最早的傳播地之一,老城南部又被稱為基督或科普特 開羅 (Coptic),也有不少信徒來這片建有眾多教堂的區域朝聖,只是由於 埃及 對基督教的態度微妙,旅游業鮮少涉及,偶爾有 歐洲 團才專程來此。

鑒於時間問題,我沒能有機會去瞻仰 新城 的繁華奢侈,而老 開羅 城區實在太大,能靠雙腳去丈量的地方確實有限——城西、城東附近方圓幾公里的範圍,分別以解放廣場和拉美西斯車站、侯賽因廣場和 蘇丹 哈桑等幾大清真寺為中心圓點向外擴張,許多建築、教堂和寺廟,數不清也看不盡,但這還不是真正的 開羅 古城——伊斯蘭 開羅 曾經的七個古城門之內,從侯賽因廣場一直延續到死人城的一段狹長街區,才是真正的老 開羅 。七座城門現在只剩下三個還算保存完好,這條老街基本上保持著 開羅 最初的模樣,隱藏著無數清真寺和有趣的市集商鋪,這裡仿佛才是想象中一千零一夜裡對阿拉伯世界的描述:街道固然狹窄複雜,但基本每一條都通往城外,不必擔心迷路。如果從西邊的城門進入,沿路可以一直走到哈利利市場或侯賽因廣場,電影《 開羅 時間》中,女主角朱麗葉幾次經過的熱鬧集市就是這裡。

還是讓我們把時間調回10月5日的早晨,大汗淋漓的我終於爬到位於頂層的PARIS HOTEL,前臺不寬敞但十分明亮,一個瘦瘦的短髮女生正坐在高腳登上吃早餐,她和沙發上兩名裹著頭巾正在用手語交談的本地女孩齊刷刷地轉頭,不乏好奇地看向這個一大早上就拿著一堆行李的不速之客。幾番客套之後,帶頭巾的本店服務生自告奮勇地幫忙去提行李了。我放下電腦包,打量這個狹長僅有著8間客房的旅館——黑色枝形吊燈下,幾張復古鐵架的大沙發,高高的潔白櫥櫃,和外面陰暗破舊的樓梯簡直是兩個世界。一位面容和藹親切的大叔正在簡易小巧的廚房裡忙碌,他向我報以微笑,示意稍等。

當初偶然看到旅游網站上推薦—— 中國 客人熱衷於預定,只因這裡有個傳奇版的 北京 老闆娘: 北京 姑娘來異國旅游訂酒店,後來不知怎麼成就一段巧合佳緣成為老闆太太,然後就過上了很多人理想艷羡的旅居生活。這個典型的邂逅故事太過傳奇,導致我懷疑老闆必定是讓人一見鐘情的阿拉伯帥哥——要知道 中東 國家普遍盛產帥哥。然而實際上並不是,能說一口流利英文的老闆十分普通,為人隨和熱情,他和太太如今常往返於 北京 和 開羅 之間。距離PARIS HOTEL不遠的幾條街之外,還有另一家裝修較之這裡稍新的G-ANGOR HOTEL,除卻雨季, 埃及 擁有大半年旅游業的高峰期,兩家民宿足以讓他們衣食無憂。旅館的地域優勢很明顯,都位於解放廣場附近,步行去博物館和地鐵站只需十來分鐘。

正在用早餐的 中國 姑娘問我是不是也吃點什麼, 土耳其 航空豐盛的飛機餐還停留在徹夜未眠的胃里,我問大叔要了杯熱茶,有一搭無一搭地和這位聽起來南方口音的女孩聊天,原來她因工作已來過 開羅 幾次,為方便做市場調查而住在老城。她問起我的日程安排,“今天要不要一起去埃博?”我誠實地回答還是想先收拾行李換身衣服,也表達了對能出差來 埃及 這樣的工作的羡慕之情,“其實沒什麼時間出去玩兒。”她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畢竟還是可以去金字塔罷。”很多游客買昂貴的機票過來也才能跟著旅行團匆匆一瞥。“是去過了,”她聳聳肩。難得遇到 開羅 的熟客,我興緻勃勃地想問問看關於南部行程,是否可提供些許建議,她的回答卻讓我錯愕,“除了 開羅 ,根本沒去其他地方。”“有那麼多機會來這裡,不打算去南邊走走嗎?”“南邊有什麼?不感興趣。”她享用著大叔做的金黃蛋餅,淡淡微笑。

我也微笑,放棄了心裡的若干疑問,默默地喝著紅茶。其實沒什麼,這個問題就和你向別人解釋說 埃及 除了金字塔和獅身人面像之外,還有什麼一樣簡單或複雜。之後下午第一次閑逛博物館時遇到一位在 烏干達 工作的 中國 員工,以及獨自來 埃及 旅行的一名 四川 女生——孤身一人前來 埃及 的 中國 女孩還真挺多。其中男士員工認為 開羅 甚至 埃及 除了金字塔和哈利利市場,應該就沒什麼可看的,女生則剛從 阿斯旺 回來,熱切地推薦說你一定要去阿布貝辛看看,太震撼了——我隨即想糾正但還是放棄了:說錯古跡名字本也無關緊要,畢竟能去到阿布.辛貝(即拉美西斯二世的神廟)已經“與眾不同”。重要的是,你已經打過卡拍過照併在朋友圈發了感慨 和美 圖,就足夠了。無論跟團或自由行,若對 埃及 的歷史、文化沒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也不提前做任何功課,那些神廟裡粗粗高高大大的柱子,那些刻在牆壁上如天書般的楔形文字和故事場景,那些面目相仿、衣著不同的法老和王后們的雕像.......對大部分游客來說,並沒無本質差別,它們唯一的作用是留下照片等影像記錄,在當下或日後,能夠成為懷念或驚艷的紙上圖畫。

來到千年古國的遺跡或遺物面前,當然不可能不拍照。城市和風景總存在於我們各自的觀看、經驗、記憶與生命旅程中,如一個多面體,我們每個人僅能處於它的一邊棱上,而普通如拍照等記錄,僅為保存記憶的一種方式。曾深苦於照片過多的負累,這一次的行程,我對自己的要求無他,只希望能在有限的時間里少拍多看——用眼睛代替相機或手機,通過言語和交流,走入他人的世界,浸入他人生命中的那座城,也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改變旅行的內涵,以另一種方式看見城市和世界,視野更加廣闊。

此刻我腳下的 開羅 ,一個有著1800萬常駐人口、400萬外來人口的超級城市,有太多書籍或文字描繪過它的風化絕代,它的多姿多彩。而如何能夠在有限的時間內,儘量全面的瞭解它,是一個不小的難題。我只想,一個人不受影響地去面對 開羅 ,不以他人的眼光去打量或衡量,這座偉大的城市。

之後數天,一如所願,我扎扎實實進入了日常生活中的 開羅 ,曾經被各種不能溝通的困難和無序的規則所困擾:買東西因為外國面孔被宰,試圖和若干不會英語的人雞同鴨講,偶遇好心的指路人最後發覺那隻是商鋪推銷者,因為司機無故遲到而差點趕不上飛 阿斯旺 的航班,清晨在街邊拖著行李焦急地等待不見人影也沒有解釋的旅行社的車......也曾經在金字塔景區外遭遇了被索要高價騎馬繞了大半圈,傍晚時分從哈利利市場餓著肚子想回酒店、卻由於失效的語言溝通而坐錯車.......時而無奈鬱悶、無助、悵惘、懊惱;而若褪去游客以一名旁觀者的身份,又能偶爾感受到時光賦予這座城的善良和魔幻:悶熱的地鐵車廂里幫忙確認到站的大學生、從 吉薩 區回程時不厭其煩為我寫下小巴站名字的便利店老闆、因為找不到零錢一直說著抱歉的出租車司機.......人有千面,生活有千面,而 開羅 的複雜和單純、刻板和生動、繁盛和停滯、希望和失望.......這些不同鏡像如無數條相互矛盾的線,交匯交織,形成今日之模樣。

開羅 乃至 埃及 所有景區的售票處都是暗暗小小的格子間,坐在裡面賣票的男士(幾乎都是男士)總也看不到笑容,他們操著生硬的英文,皺著眉頭收走美金或埃磅,機械且不耐煩地遞給你一張輕飄飄沒有任何新意的票根(所有門票也都長成一個樣子),在 埃及 蓬勃發展的旅游業面前,除了為數不多的星級和 紅海 邊的度假酒店,總體來說你能感受到的親切友好十分有限。而繁華的 開羅 和耀眼的金字塔給這座城市帶來過度的忙碌和浮躁,街上永遠都是飛速前進的車流和同樣匆忙的人群——這是一種奇怪的錯覺,你感覺這座城市正在朝某個方向飛奔,卻又不明白為什麼一直會原地踏步。

我想, 開羅 必定曾經溫柔美好,和煦的風吹拂尼羅河兩岸,這裡曾是人類文明起始的精神家園,在時光長河中漂浮遊蕩的它,早已超越了城市的意義。只是多年過去,我看到的是一個歷經滄桑卻虛弱、疲憊的城市,它有過驚人的美麗,如今正在飛速消亡,在一堆混亂和令人困惑的問題里,偶爾又能感覺到它的堅韌和執著,讓人沉溺。 開羅 仿佛一頁又一頁怎麼也翻不完的書,永遠都給你帶來新鮮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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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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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que of Sultan Al-Ashraf Bars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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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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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廣場 12:00-17:00pm,明艷決絕的午後遙遙宇宙,千萬年,不過一息間。
吉光片羽,光影中,亦星火無限。
——《人類群星閃耀時》

PARIS HOTEL的房間定價很低,這並非意味著 開羅 的酒店性價比較高,而是預訂時我翻遍了附近其他可選住處,除了昂貴的星級酒店外,就只有這些每晚不超過200RMB的HOSTEL系旅館——作為旅游熱門城市和景區所在地,居然沒有中檔或連鎖類酒店,也夠奇怪。整個 埃及 酒店條件和服務最好的應該是 紅海 周邊幾個城市,而 開羅 老城的情況甚至無法和南部的 阿斯旺 相比,我左思右想也沒琢磨明白——這或許從某個側面反應了 開羅 的現狀:貧富差距巨大,城市缺乏中堅階層。

時間接近上午11點,南方口音的姑娘已經出發去博物館,而我依然坐在前臺喝茶——預定的那間要等另一名 中國 女孩退房後才能入住,服務生的工作效率堪憂,在她打掃許久的房間里我依舊需要自己擦掉玻璃茶几上的灰,厚厚的暗紅窗帘擋住了陽光,白熾燈下灰塵飄浮起來,像閃亮的分子。床軟得不可思議,推開吱嘎嘎、足有兩米高的木門是個髒兮兮的老式陽臺,對面是同樣灰突突的歐式公寓樓——還好,不臨街的窗戶屏蔽掉了主路上部分吵鬧的人聲和汽車轟鳴,晚上大概可以睡個好覺。

收拾好行李,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暫時不想休息,決定也去埃博晃晃。

現代交通工具讓空間的轉換變得如此迅疾,凌晨還在首都機場排隊過海關的我,此時已身在 北非 最大的城市——我下樓,經過門口售賣絲巾、果汁冰淇淋的攤位和若干店鋪,走至Talaat Harb 街的十字路口,感覺到外面依然乾燥悶熱,還好,雖然夾雜著尾氣和二手煙的空氣不甚新鮮,但藍天依舊澄澈。

這個初到 開羅 的午後,我不知該如何描述眼前這一幅說不出是繁華熱鬧還是嘈雜混亂的景象:過度熾烈的紫外線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一陣風捲過,塵土和紙片在街邊肆意飛揚;川流不息的人與車河,各類車子完全不限速地飛速奔馳,有大巴小巴貨車轎車有破爛車也有豪華車,一旦遇到擁堵或紅綠燈,耳邊就會沒完沒了充斥著高低尖銳的喇叭聲——我有些傻眼,這似乎不是想象中的城市,我沒料到 開羅 的交通狀況會糟糕至此,對一直樂於依靠步行游覽城市的人來說,是個沉重打擊。穿著白色或深色長袍的 埃及 人打著電話從身邊快步走過,講電話的樣子更像是和對方在吵架——正如我之後所見:這座城市如今很少有真 正安 靜或靜謐的時刻,即便在凌晨或深夜。無論男女無論年紀,人們聊天講話或買賣東西時更習慣吵嚷叫喊,而鮮少輕聲細語,溫柔這兩個字與 開羅 或 開羅 人,基本搭不上邊。

或許還算幸運, 埃及 的十幾天,我沒碰到游行或其他突發事件,據旅館偶遇的 中國 游客說,9月末的解放廣場還曾有一次規模不小的游行示威活動。而我最多也就是凌晨時分,被臨街窗外的吵架聲驚醒。
解放廣場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城中心。從南面起,依次聳立著政府大廈和有“貴族學校”之稱的 美國 大學(American University),透過鐵柵還能隱約望見豪華氣派的建築和校園。向左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商鋪,然後是 埃及 國家博物館,尼羅河酒店和阿拉伯國家聯盟位於緊鄰博物館的解放路,著名的雙獅橋將尼羅河兩岸連接在一起——此處以河為界,東面為 開羅 區,西面是 吉薩 區。

國家博物館名不虛傳,由於早已取消拍照禁令,每日來此觀瞻的游客成批成團蜂擁而至,從早到晚,博物館的展廳幾乎和哈利利市場一樣被人群包圍——大家樂此不疲地拍照攝像,直到手軟。

若能免去攝影的負擔,其實可以更好地用眼睛去領受它們的偉大。而若想清靜不受打擾的參觀,大約只有清晨人潮未至和將要閉館人潮褪去的時刻——但那樣的話,須得早早起床或承擔時間不夠用的風險,而懶惰如我,兩次參觀都在下午三點之後才進館,每次都是時間一到(17:30閉館)就被工作人員和保安無情地催促著向外趕去。我記得某一介紹上寫有夜游場次的價格,但夜晚,好幾次晚上我經過埃博,它從來都沒開過門,或許,一切尚在計劃中?關於 開羅 的疑問太多,這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

古老豪華的粉紅色埃博建於1857年,由 法國 考古學家奧古斯特. 馬裡 耶特倡導初建,據說全館有十萬餘件文物,大多只能堆在地下室里。一樓以石雕、石像和石棺為主,二樓以皇家木乃伊和墓室藏品為主,包括轟動世界的圖坦卡蒙墓珍品。藏品分別按年代和主題排列,由古 埃及 王朝(BC2686-2181年)至 羅馬 統治時期(公元5-6世紀),擺放在上下兩層、近百個展廳內。

巴士載著旅游團一車車進入,隨人流通過三道安檢兩個大門,終於站在了擺滿雕像的大廳——一對面帶微笑的法老夫婦巨像端坐在前廳盡頭,身邊放置著數個大小高矮不等的玄武岩石雕和若干石棺,展廳復套展廳粗看至少也有幾十間。我儘量剋制想對每一件展品拍照的衝動,以免剩下的時間根本不夠“看”——說不激動是假的,要知道這裡的每一塊石頭,記錄的都是三千年以前的故事。

博物館入口處放置著被認為粗糙版 羅塞塔 石碑的複製品,傳說中,石碑真跡由1799年拿破侖遠征軍在 地中海 港口羅賽塔發現,如今是 大英 博物館的鎮館之寶。石碑為托勒密五世時期祭司獻給法老的功德碑,發現石碑的年代,古 埃及 文字早已失傳無人能懂,而石碑上銘刻同樣內容的古 希腊 文、古 埃及 文和當時世俗體文字,對於執著於破譯法老王朝之前出現的古 埃及 象形文字的專家們,非常有幫助。

一般意義上的古 埃及 法老時期,時間跨度從公元前3000年左右 埃及 進入統一王朝始,直到公元前332年 亞歷山大 大帝征服 埃及 ,以及後來由人們熟悉的、最後一位女王克裡奧 佩特拉 所創建的托勒密王朝。近2800年的歷史被劃分為31個王朝,以及古王國、中王國和新王國等幾個大階段。

單看這些數字可能沒什麼感覺,但國際公認 中國 歷史的起始約為公元前1600年——如此, 埃及 是當之無愧擁有“上下五千年”神話的古文明之國,金字塔這樣的曠世傑作,就誕生於其黃金時期的中王國時代。
作為 埃及 文明的落腳點,博物館的東西確實太多了,做不到每件展品都有說明。比起二樓放在玻璃格裡的木棺和陪葬品,我反而更喜歡在一樓閑逛,幾千年的石碑、雕像和古棺,也不用東西攔著遮著,就這麼隨意地擺在那兒,和冬宮博物館的古 羅馬 展廳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和冬宮的細緻精心相比,埃博的布展明顯粗糙,安保措施也尤為簡陋——許多石棺石像被游客摸得愈發鋥亮了。

觀展速度一向很慢的我,感覺到窗外光線漸漸柔和,看看表果然時間過得飛快,而二樓的木乃伊和墓室展廳仍待繼續。樓上兩側的迴廊被堆滿木乃伊棺木的玻璃櫃占據,描金彩繪的它們極為美麗,每一樽圖畫都不盡相同,也有少數特別的棺木被單獨放置——我仔細端詳了阿蒙霍特普一世的木乃伊外棺,法老看上去十分英俊,雙眼奕奕有神。古 埃及 人在製作雕像和畫像時,對眼睛的處理已達到弄假成真的境界,以至於它們好像都被賦予了生動的靈魂,對視良久,容易產生某種錯覺。

和樓下有些悶熱的大廳相比,二樓的空間顯然開放很多,不少帶團的導游寧可跳過一樓而直接來到墓室展廳——作為埃博的重頭戲,整個廳室由於放置了太多金製品和理石雕塑而讓人感覺金碧輝煌,其中以Yuya&Thuya墓室和圖坦卡蒙墓室藏品為最——介紹上看,Yuya和Thuya是法老阿蒙霍特普三世(Amenhotep III)王后TIYA的父母,身為阿肯納頓法老(Akhenaten I)的母親、圖坦卡蒙法老祖母的TIYA本人也足夠傳奇,傳說中在阿蒙霍特普三世當政的38年裡,她曾是朝野中也是有權勢的美女。

赫赫有名的圖坦卡蒙(BC.1341-1323)是新王朝第十八王朝的法老——9歲君臨天下、19歲暴亡的少年國王,死因曾一度懸疑為謀殺,也有專家分析是死於瘧疾。在1922年被考古學家 霍華德 .卡特發現之前,他的統治對於 埃及 漫漫歷史長河來說,只是曇花一現。圖坦卡蒙被廣為人知的一個更重要原因是陵墓僥幸沒有被盜,其中完好保存了奢華得令人驚嘆的1700多件陪葬品、石棺床、衣櫃、鍍金神翕和數量可觀的珠寶。現今,圖坦卡蒙黃金面具已經成為 埃及 的標誌,這件重達11公斤的稀世珍藏曾經覆蓋在法老木乃伊的臉上,以美化的方式描繪了他的面容。

年少貌美的圖坦卡蒙,就這樣一直停留在青春輝煌的19歲。如果不是那位 英國 考古學家的堅持( 霍華德 .卡特曾斷斷續續於帝王谷附近徘徊13年)他可能會永遠被塵封,也為世間所遺忘了。人們總是會忘了想留住的,留住想忘記的——不論何種原因,死亡不可避免地降臨在年輕的法老身上,而後來人除了拿上火炬朝黑暗的長路走下去,還要完成一件更重要的事——讓他的肉身和靈魂長存。

珠寶這種東西或許還有機會在其他地方見到,可想要親見古 埃及 人登峰造極的防腐技術,就只有埃博——這裡的木乃伊最精良也最為尊貴,展廳很小,但拉美西斯二世大帝和諸多知名法老的木乃伊確實值得10美金的門票。22攝氏度的恆溫、適度的昏暗燈光,王朝最著名的十二位法老們睡在了一起,有些木乃伊是密封未拆的,也有隻露出腦袋的。

埃及 亡靈書上記載:“肉體死亡為靈魂開啟通往永生的大門。”古 埃及 人認為,今世的歡樂極為短暫,極樂世界才是終極目標,而保存好遺體是複活的必要條件,木乃伊就在這樣的信念下出現了。和 新疆 出土的自然風化乾屍不同,木乃伊的製作過程極其複雜,最長要七十多天——心臟和頭部面容最重要。如果頭部沒有保存,死者就不能上天堂,心臟也不能受到損傷,因為心是人的智慧來源。

亡靈書就是電影《木乃伊》中複活大祭司 伊莫 頓的《亡靈黑經》,這部古老宏大的詩歌集包括二十七篇咒語、贊美詩、開釋和禮儀真言等,一般被鏤刻或書寫在金字塔和墓壁上,或者印在棺槨和石棺上——《亡靈黑經》因 羅塞塔 石碑的發現被破譯,而電影中提到的另一部《太陽金經》至今仍未找到。

我在不讓拍照的皇家木乃伊室里逗留良久,把每一位都細細看來,尤其認真端詳了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 II)和他父親塞蒂一世(Sety I)——酷愛遠征的拉美西斯二世是最有傳奇色彩的法老,古建築界的奇跡阿布.辛貝神廟就是他在位時所建。這裡法老最 長壽 的也就40多歲,可見當時古 埃及 人平均壽命有限,他卻異常矍鑠地活到96歲,一生娶了8個妻子嬪妃如雲,生下156位子女。

拉美西斯二世旁邊就是他的父親塞蒂一世,也是被公認為保存最完好的木乃伊——他的睡容如此沉靜優美,幾乎使死亡變成一幅從容的畫捲。我站在他邊上凝視良久:他的臉寧靜可媲美佛家的涅磐,需要內心多麼平靜,對生死有多大的參悟,才能夠抵達這樣的境界呢。

游人一撥撥地來一撥撥地走,有時連保安都離開了,我站在12具木乃伊里,覺得一切奇妙極了。人生在世,身體就是曾經寄居的神殿,我們的家都會消亡,而古 埃及 人把一些人的家做成了標本,死亡對他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承載了法老肉身的木乃伊,更像一件精心製作的藝術品。

迴廊展櫃里還擺著很多在電影中曾反覆出現的那隻可怕的甲蟲——聖甲蟲神凱布利(Khepri)在古 埃及 神話中被視為早晨的太陽,象徵日出及再生,不同材質的“甲蟲”被作為雕件和護身符,圖坦卡蒙法老胸前就曾掛有一塊稀有礦物(Libyan Desert Glass 利比亞 沙漠玻璃)的黃色聖甲蟲寶石。古 埃及 人認為釉銹陶器或半寶石的護身符,不論生前或往生都可產生排拒一切危險的魔力,只要戴上護身符就能擁有健康,得到神的庇佑遠離痛苦,即使死後護身符也會伴隨著前往冥界:這倒不難理解,可他們認為太陽升落和甲蟲滾糞及抱卵的聯繫,還真有點兒特別。

二樓另一角落裡的46號木乃伊展廳還有好幾位王后,其中一位梳著兩條麻花辮子、面容有些模糊,這大概就是不幸的Henettawy王后吧。傳說中為了保持她的美貌,製作者過量加入了脂肪和其他物質,導致臉部出現爆炸,如今看到的是根據畫作修複的面容。離開木乃伊和護身符,我重新繞回墓室展廳,對圖坦卡蒙墓的純金外壁又膜拜了一遍——時間接近17:30,清潔工已經開始拖地板了,保安不停地催促游人向樓梯口走去,大家一步三回頭像還想吃草的羊群,就這麼被趕出了展廳。

長時間地訪古探幽容易讓人精神朦朧,仿佛長跑之後不能立刻暫停一樣,需要一段時間來感受和消化。我從來都不認為看博物館是件容易的事——尤其當每一件展品,都是穿越時空來與我們相見時,往往需要調動全副感官和想象力。暮色四合,游人漸漸散去,沿街信步走至尼羅河畔,半個金黃落日掛在對岸城市輪廓的邊緣,此刻,解放廣場周邊的建築好像都身披嬌黃的餘暈,橋上橋下車流如織,延綿不斷——又一個擁堵的晚高峰即將到來。而我需要在這喧鬧之城中,找個餐館安慰一下過度饑餓的胃。

埃博更準確地說其實是一家考古博物館,它幾乎不包含近現代藝術和展品,也只有在這樣的博物館里,我們才更容易發現那些隱藏在時光和歷史長河中的延續性。時間筆直潛行,曾經輝煌無雙的法老王朝早已遠去,它留下的印跡好比一部厚達千頁的天書——像生命一樣無所不包,又像生命一樣反覆輪迴。我想起第一次在電影中看到複原的古 埃及 王宮景象的震撼——時至今日,謎一樣的 埃及 文明仍然是國際考古界最熱衷的話題之一:他們創建了最早統一領土的國家,創造了象形文字和運轉良好的官吏制度,且通過來世信仰獲得了強大的精神力量,在尼羅河畔建造一座又一座如神跡的金字塔——它怎能不是一段讓人想深探究竟的文明呢,如此包羅 萬象 的時代,可以想象對於投身其中的人而言,是多麼特別而迷人。

正如約翰.伯格所說:“我們相信歷史是一條大路,引領我們去一個前所未知的將來。我們曾以為我們是例外。當走過昔日宮殿的畫廊,看見那些彩繪的故事鑲在畫框里掛在牆上,這時候我們告訴自己,我們走過了漫漫長路——當然,沒有長到無法同情他們的地步,但是已經長到讓我們知道自己超越了那一切。”

和博物館一樣, 開羅 這座城也像一部鮮活的歷史論著——在全球化浪潮幾乎席卷世界每個角落的今天,任性地保留著每一頁過去:奧斯曼帝國的痕跡、十字軍的身影、 希腊 人和 羅馬 人入侵時留下的遺跡……,它也是座矛盾之城——既古老又市井,既奔放又沉靜,既無序又從容,我從沒見過哪一個城市能混亂得如此心安理得又這樣生機盎然——包括那讓人無法理解的、狂野的路況和“規則”。

開羅 極少有人行道和紅綠燈,也許聽上去很瘋狂,但這件事理所當然地在 開羅 發生了。同西貢相似,我們熟悉的交通規則在這裡徹底消失,過馬路是件非常考驗反應速度的事,當地人早已習慣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之間施展凌波微步。除了每周的休息日(周五和周六)交通尚可,其他時間基本都堵車,尤其早晚更為嚴重。司機開車的速度和方式也很嚇人:如果你看到旁邊路過的司機一邊吃飯,一邊夾著肩膀講電話,還鬆開一隻手和旁邊的人吵架——請別驚訝,或許可以試著相信是上帝賜予了他們高超無敵的車技。

而在如此的混亂之下,每樣宗教、每個民族、每段歷史卻幾乎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伊斯蘭 開羅 、科普特 開羅 、 吉薩 高原……延展了時光之手的眾多城市建築,使 開羅 充滿了層次感,鮮活而生動。

過度吵鬧喧囂的城市裡,愛資哈爾清真寺是個例外——始建於公元970年的清真寺聳立著三座不同時期的尖塔,在 開羅 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其教長也是 埃及 穆斯林的最高權威。安靜且與世隔絕的清真寺還曾是 開羅 最古老的伊斯蘭學校,現今則是學習遜尼派理論的聖地。

與愛資哈爾相對的侯賽因清真寺,高高的塔尖十分引人註目——不過這裡在做禮拜時,女士是不被允許進入的。相比位於市場門口總是被人群紛擾的侯賽因,我更喜愛古樸優美的愛資哈爾,正方的中庭典雅肅穆,潔凈的地面反射出迴廊曼妙的倒影。大廳的氣氛也溫柔寧靜,有老師在宣讀教義開講座,零零散散有教徒躺在地毯上休憩,也常有學生看書自習。這是屬於清真寺或者說是寺廟的獨特魔力——無論什麼樣的宗教信仰,清真寺、教堂、神殿或寺廟都可以給人們提供心靈的慰藉。我想,宗教的寧靜與人內心的寧靜是沒有隔閡的,每一種宗教都能找到這種氛圍的殿堂,而你當悲傷、沮喪、痛苦的時候,並不一定要皈依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也能享受這種撫慰與 平和 。

如果不是被裹了一件超長不透氣的 埃及 袍,我可以在愛資哈爾待上幾個小時也懶得出去——不論女士穿裙子還是褲子,只要沒有身著可以覆到腳踝的衣服,就都會被保安帶到鞋櫃旁的側廳,工作人員在一間堆滿了深色長袍的房間里,胡亂翻出一件給你套上。暫且忽略衛生問題,但午後高溫時分裹上這樣一件外套是十分鬱悶的,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黏濕的汗順著脖頸流到後背,只好祈禱太陽快快西落:黃昏和夜晚的 開羅 是清涼的,褪去燥熱的風一如迴蕩不絕的唱經聲,輕輕吹拂塵世的每一個角落。
開羅自助遊攻略
↑埃及國家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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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資哈爾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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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資哈爾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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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資哈爾清真寺 17:30-21:00pm,披滿柔光的夜晚充滿意義,毫無意義,充滿意義,毫無意義,這就是貫穿在我們生活當中的波浪,構成了生命基因的刺激和興奮。
—— 挪威 卡爾·奧韋·克瑙斯高《我的奮鬥》

這條從Shareef Street 到解放廣場(Midan Tahrir)、再到侯賽因廣場之間的長街,被我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其中還包括幾次迷路和一次搭錯車:科普特 開羅 的歐式建築每一幢樓看起來差別都不大,以至於好幾次兜兜轉轉地晃在和酒店相鄰的街,恍惚地以為已經到了但其實並沒有。

酒店所在的老城距離伊斯蘭 開羅 約有十幾分鐘的車程——如果不把堵車計算在內的話。我曾經試圖步行去哈利利市場,但鑒於糟糕的交通和環境,這段說遠不近的路確實不適合漫步,更別說需要途經狹窄的人行道和共振極大的立交橋。是的,別妄想在愛資哈爾清真寺之外能找到另一處悠閑靜謐、可以閑庭信步的地方,而曾經被描繪成如一千零一夜中迷宮般的伊斯蘭 開羅 又實在太臟太大:好幾次我想真正地穿越它,都被腳下污水橫流、遍地垃圾的路阻礙了前進和探究的念想。經過十數年或更久的日積月累,它早已不是旅人墨客筆下那座多姿多彩、神秘美麗的城中城——只是,每當夕 陽西 下的時候,在某條不知名的深巷裡驀然迴首,看到遠處城堡山腳下三座清真寺筆直挺立的尖塔,還有天那邊只剩半抹的昏黃落日。那個瞬間我明白, 開羅 ,仍是一座讓人心生迷戀的城。

雖然曾經長期作為英法殖民地,但伊斯蘭教的影響還是深深扎根在這片土地之中。伊斯蘭 開羅 素有千塔之城的美譽——無數座清真寺的宣禮塔直指天空,勾勒出老城的棱角,而想要一覽無餘俯瞰它的風姿,就只有登上城東郊穆蓋塔姆山上的 薩拉 丁城堡。

城堡巍峨雄偉,是伊斯蘭歷史上的英雄 薩拉 丁(1138-1193)為抗擊十字軍東征,於1176年開 始興 建、6年後方初具規模的防禦型城堡。和許多市區主幹道、景點以及廣場一樣,大門入口處依舊能看到守衛的武裝特警——從這一點上說, 埃及 的景區治安都頗為嚴格。買好票後看看時間,距離關門大約還有1個多小時:很多游客已結束觀覽,而我正好相反剛剛進來。沿著甬道一路爬坡,城牆很寬,城堡前是一片寬闊的綠地,如今部分外城已被改建為軍事博物館,途經些許頗有氣勢的殘垣,我一心直奔至高處的平臺。接近黃昏的陽光依然熾烈晃眼,我以手為遮極目遠眺,被霧氣籠罩的伊斯蘭 開羅 可盡收眼底——這樣的位置看去,確實挺有王者風範。當年擊敗十字軍之後, 薩拉 丁就是在此開創了阿尤布王朝的統治。

據記載, 薩拉 丁的叔叔 謝爾 庫赫是敘利亞國王努爾丁(1118-1174贊吉王朝第二代統治者)的部將,奉努爾丁之命救援 耶路撒冷 國王阿瑪里克進攻的法蒂瑪王朝,之後他接替叔叔的位置在 埃及 站穩腳跟,並以阿拉伯帝國第二王朝哈里發的名義在 開羅 講道,緊接著舉行盛大的閱兵儀式,史書上曾描述說,共有147個方陣接受檢閱:“看過的人都認為,沒有一個伊斯蘭的國王擁有可與之匹敵的軍隊。”我依稀記得最初瞭解 薩拉 丁還是始於一部《天國王朝》的電影,儘管是講述 耶路撒冷 基督徒對抗 薩拉 丁的故事,但導演依舊尊重歷史,並未改變對這位領袖人物的軍事才能、風度的肯定和激賞。

也不知有多少人,是追隨著英雄的腳步而來到這裡,或緬懷或憑吊的。 薩拉 丁作為繼努爾丁之後穆斯林世界的又一位強人與領導者,團結了 埃及 和敘利亞並 成功 抵抗十字軍,執政期間因清廉剛正而廣受贊譽;他完成了奪回聖城的承諾,同時放棄對 耶路撒冷 的殺戮,成為基督徒眼中開明仁慈的君主;就 埃及 的統治而論,他對經濟和人口恢復貢獻頗多——英雄雖創下驚人的業績,但並沒能真正整合 埃及 和敘利亞,最終 薩拉 丁兒孫們的內鬥又將這份基業拱手讓人。可見,無論哪個時代的英雄,都有一定的多面性和局限性,但這依然無損他對於阿拉伯世界的貢獻和壯舉。

如今,以他名字命名的城堡還是保留下來,其主體建築則是建於1830年、奧斯曼風格的穆罕默德. 阿裡 清真寺(Mosque of Mohamed Ali),它高達82公尺的巨大圓頂非常醒目——無論站在伊斯蘭 開羅 的哪個角落,都能看到象一把利劍高聳入雲的尖塔,此時正沐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清真寺的內部裝飾看上去有點像 伊斯坦布爾 的藍色清真寺:中心是巨大的塔型水晶吊燈,周圍玻璃燈呈圓周型排列,穹頂高懸處有伊斯蘭文的壁畫和標識,寺院正面同樣也刻有阿拉伯銘文、《古蘭經》文和四大哈里發的名字。
和外面許久不褪的高溫相比,大廳實在太清涼了,我裹上頭巾和旁邊的 埃及 姑娘一樣坐在地毯上休息,一面環顧四周——這應該才是清真寺最讓人驚嘆之處:所有內壁和外立面都以雪花石瓷磚鑲嵌,所以當地人又稱之為雪花石清真寺。說起這種特殊的礦石,在 伊斯坦布爾 的新皇宮和 聖彼得 堡的教堂都被作為珍貴的材料,而古 埃及 和美 索不達米亞地區出產的雪花石(Alabaster)屬於方解石類型,帶有淡白和棕色圖案的它們質地柔軟,通常用於雕刻(如圖坦卡蒙墓室的雕塑藏品),也被稱為“瑪瑙 大理 石”。

還是忍不住去觸摸這些自帶 光澤 的 石柱 ——躲過雨雪風霜和灰塵煙霧,室內的雪花石依舊鮮艷潤膩,而室外的瓷面就沒那麼幸運了,不少邊緣已經灰暗發黑,即便如此,整座清真寺還是堪稱舉世無雙。
面積巨大的中庭好像晚上好像要承辦某場婚禮,此刻正被鮮花和白紗環繞。夕 陽西 下,金黃的暮光透過小圓頂的拱廊,斜斜地照射進來——酷熱消失之後,天空湛藍微風吹拂,周圍的景物漸漸變得朦朧柔和,庭院中是以前用來盥洗的雪花石聖泉,如鏡地面仿佛映出內心。我想,是哪家的新郎新娘這麼浪漫奢侈選擇在此舉辦儀式:在神聖的雪花石聖殿,一切都變得純潔,一切都將被凈化,一切也都將被理解被原諒。

拱廊後的大鐘,據說是 法國 路易·菲利普一世國王的回贈,他曾在十年前(1836)帶走 盧克索 神殿前的方尖碑,至今仍矗立在 巴黎 協和廣場上,而這座曾經五彩斑斕的黃銅鐘卻早已遍佈銹跡——雖然 埃及 的神廟盛產方尖碑,但畢竟數量有限且能歷經千百年不朽,如此說來,這交換頗不划算。

暮色將遲,保安開始驅趕仍在院內玩耍的學生,和 埃及 姑娘說了再見,我也準備離開。躲開大門處不停念經的出租車司機,一路硬著頭皮卻也不太知道方向地往前走。打車來時有特意觀察經過的路況,直覺告訴我這裡距離伊斯蘭 開羅 肯定不遠——山上就能望到嘛。我就這樣沿著唯一一條主路向下胡亂走,邊走邊看穿街走巷,向傳說中的伊斯蘭老城走去。

沒想到繞過城堡和一堆破敗不堪的民居,真走到了老城邊緣的廣場:夕陽最後的餘暉中,莊嚴肅穆的伊本圖倫和 蘇丹 哈桑二世清真寺併排而立,宣禮塔的輪廓高大清晰——我知道 蘇丹 .哈桑也是 埃及 著名的老清真寺,工程歷時33年的它是馬姆魯克王朝的代表建築之一。電影《 開羅 時間》里女主角朱麗葉為了排遣憂傷一個人在古城亂轉,就走進了這座清真寺。聽說 蘇丹 .哈桑在 開羅 人心中的位置非常特殊,從不安排任何國家的旅行團到這裡參觀,只有極少的游客或朝聖者才會慕名而來。

夜色初始,華燈初上,這個涼爽清幽的夜晚,我居然從 薩拉 丁城堡“走”回了哈利利市場,中途偶遇一位 埃及 老伯開著TUTU車帶我穿過紛亂狹窄的街巷——當我第二次試圖自己走這條路時,堅持不到半小時就放棄了:伊斯蘭 開羅 的街是迷宮,看不見盡頭沒有路標,只有各處聳立的塔尖,這片區域到底有多少清真寺呢?據說僅僅是百年以上歷史的寺就有一千多座。我很想見識一下她的龐大複雜和驚人魅力,可繞了幾圈還是沒能 成功 ,就站在馬路邊發了會兒獃,轉身去哈利利市場了。

老城對面的汗.哈利利市場是 開羅 最出名的地標之一,盛名在外、始於14世紀的市場自然也是游客們的淘寶之地,一間接一間密密麻麻的商鋪擺滿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莎草紙畫、黃金珠寶、香料藥草……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找不到的紀念品。不過這個巨大露天市場的街道也和伊斯蘭 開羅 相似——所有的路始終錯綜複雜地交織在一起,很容易就逛暈。

讓人發暈的當然還有空氣和環境。在 開羅 的每一天,晨間或午後,我從沒發覺過空氣里流動的任何愉悅和清新,這座曾被時光鐘愛的城市,早已不復當初各位作家筆下書中讓人心旌神往的描述,也沒有任何讓人放鬆享受的從容舒適、安逸和閑散。 開羅 確實有很多街道栽滿棕櫚樹,黃昏時分的它也總是不經意間散髮出某種迷人的魅力,只是這些美麗,仍停留在幾十年前的老照片上,如今,時間留給它的,除了包羅 萬象 的建築、融匯互不影響的信仰、讓人頭疼的交通狀況和繁華積澱的匆匆繁亂,就只餘那些街上、窗欞和陽臺上厚厚地沙塵——它們會隨時被風吹起,吹落至別處,以至於白日里的城市,總讓人感覺像罩了一層發黃的紗幕,髒兮兮舊舊的,仿佛剛剛被沙塵暴光顧。

每當我或悠閑或快步穿梭在老城的街道上,都恨不得用圍巾包裹住整個腦袋。燥熱的空氣中混合著汽車尾氣、二手煙、某種垃圾酸腐的味道,還有藉著風力,時不時從塵土飛揚的馬路中竄起的垃圾或紙片,我不知道 開羅 是不是世界上最髒的城市,但確實是我見過的最髒的首都。環境糟糕到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我甚至懷疑在 埃及 是否有清潔這樣的工作,因為我幾乎從未看到過有人打掃或整理街道——個別商鋪的“灑掃庭除”僅限於自家門前那一方寸之地。

而當夜色來臨, 開羅 卻仿佛搖身一變,成為另一個城市——白天那些嘈雜、髒亂、揚著塵土的街道,因為強烈日曬而褪色的房屋,尼羅河邊星羅棋佈、裡面竟然間或還住著人家的爛尾樓,全都消失不見;溫度在太陽落山後飛速降下來,舒適微涼的風掠過,月光和繽紛艷麗的霓虹燈火把整座城點亮;仍是車子擠著車子,但這時的它們仿若行駛在河畔的城市銀河裡;有情侶依偎著坐在欄桿上聊天,有婦人推著童車出來散步,簡陋的塑料椅上有人喝著飲料和朋友閑談;還有和我一樣從遙遠異鄉而來的旅人,為了多看一眼尼羅河無聊地走上幾個來回——看不清塵土和陰雲,一切輪廓都和白天相似,卻又感覺換了一番模樣。

這個黃昏將臨的夜晚,我沿著博物館一側尼羅河的堤岸信步游走,夕陽來得如此之早,才剛過五點半,暮色就侵襲了整座城,河畔兩岸的燈光漸次閃爍著亮起——說起來, 開羅 被評為世界“第一不夜城”仿佛和紙醉金迷”無關, 開羅 的“不夜”,完全是由於不缺電和沙漠氣候: 阿斯旺 大壩為全 埃及 提供了充足的電力;一年中有8-9個月白天都十分炎熱,既無雨也無雪,陰天更是稀少,全民自然而然地把作息時間向後推移。原本 開羅 就以工作時間短暫出名,旱季更加劇了這一特點——官方給出的上班時間為早九點到午後四點,但政府機關、事業單位、車站或機場等基本上是上午十點半到下午三點,有時甚至兩點就開始拒絕辦理任何麻煩的事情。至於私營商店、飯店或者咖啡館,勤勞的店主能從九點開到深夜三四點,更多則是隨時隨地關門開門,營業時間完全看心情和天氣,沒有規律也無法預測。

她也不像 香港 或 東京 這樣的繁華大都市, 開羅 的夜,是樓房中時不時冒出來的清真寺圓頂、尖塔和教堂十字架,是被燈光點亮的古城牆和富麗堂皇的酒店,是忽然出現在巷子口的集市,還有夜晚才出來活動的人群,以及無處不在的阿拉伯音樂——她仿佛一位從無止境的沉睡和鬱悶中忽然醒來的姑娘,披上頭紗和首飾,眼波一流轉,轉身就跳起了風情萬種的舞蹈。

開羅 的夜,一切都圍繞著尼羅河,“沒有尼羅河就沒有 埃及 ”——河上的夜游船緩緩行進著,廣場邊的咖啡店和密集巷子中的飲品店,甜蘋果一樣的“shisha”煙草味道瀰漫在氤氳的空氣中,坐在穿城而過、千年不變的尼羅河邊,吸一口水煙,炭火半明半滅,心一下就柔軟了。

夜幕下的侯賽因廣場塞滿了去清真寺做晚禱和逛市場的人,傳說中可以免費欣賞蘇菲旋轉舞的固麗宮應該就在這附近,或許因為已經在尼羅河游輪上看過一次,或許是因為長時間暴走後的疲憊和饑餓,總之我放棄了這本該列在清單上的找尋目標,而決定打道回府。

其實,蘇菲旋轉舞值得一看再看。這一起源於 土耳其 的舞蹈,據聞始於14世紀時神學詩人加拉.丁.魯米的靈感,相傳他在連續旋轉36小時後成道。1231年,魯米創辦了馬拉威教團,藉由Sema儀式開始推廣蘇菲旋轉舞,旋轉舞原為一種宗教的禮儀,後來逐漸演變成為我們所見的藝術表演。 印度 哲人OSHO曾經這樣解釋蘇菲旋轉舞:“蘇菲旋轉是最古老、最強烈的靜心技巧之一。它的深度讓你即使只是一次的經驗都能夠感受到完全不同的改變。打開眼睛旋轉,就像孩童般不斷地轉,宛如內在變成了中心,而身體變成輪子般的轉動,就像制陶器的轉輪不斷地移動。你處於中心,而整個身體轉動著。”

開羅 ,何嘗不是處於旋轉著的 埃及 的中心。我想,任何看上去頑強堅韌的城市,所有夜晚的星點燈光組合起來就像一座玫瑰園,而所有人,想擠進來或者逃離出去。莎士比亞說,城市即人。無論 北京 、 紐約 、 倫敦 、 巴黎 還是 開羅 ,許許多多的人涌入其中,留下些許印跡又紛紛褪去。這些城市裡,有愛、有恨、有果決、有猶疑、有自由、有麻木、有機遇、有碰壁......是來來往往的人組成了鮮活又不知疲憊的城市,“時間啊,時間啊,我們去過什麼地方——你還要帶我去哪裡?” 愛爾蘭 作家約翰·班維爾在《時光之旅》的結尾曾如是感嘆。於我們,於 開羅 ,何處是此岸,何處是彼岸,同樣難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