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明市 多少滄桑話西貢
寫在前面的話我們隨風飄蕩，天各自一方，在風塵中熄滅的，清澈目光
此生多勉強，此身越重洋，輕描時光漫長，低唱語焉不詳
數不清的流年，似是而非的臉，
我想回頭望，把故事從頭講，時光遲暮不返，人生已不再來
——《清白之年》
西貢的倔強和 湄公河 的輕柔就像是彼此註定屬於對方的“堤岸情人”，每一次相遇和離別，都上演在這個城市恆定不變的、灼熱的季節之中。
——12月題記
↑百盛商場 
↑西貢聖母聖殿主教座堂 
↑越南歷史博物館/胡志明市歷史博物館 
1.從堤岸到西貢1.
起初，這裡只是屬於鄰國 柬埔寨 的一個小漁村。高棉人在這裡居住多個世紀後，將它逐漸發展成為港口重鎮（時至今日，西貢港依然是 越南 最大的內河港口）。隨著 越南 人不斷南遷，這座原本叫“普利安哥”的港口被阮氏王朝統治，隨後改名為“西貢”。
據說“西貢”這個名字，貌似還與鄭和下西洋有關。鄭和代表大明帝國七次下西洋後，不少東西亞、 中東 沿海、 東非 等國家也向明朝進行朝貢或貿易。當時，西貢便是朝貢船隻停泊的一個港口。久而久之，這裡就被稱為“西貢”，應該是“西方來貢”的意思。
曾經，過去的西貢還遠不如隔壁嘉定府有名。19世紀末，西貢和堤岸都被 法國 人占領，堤岸成為 印度 支那的華人首府。1931年，兩座城市才正式合併為“西貢-堤岸市”。此後，西貢、堤岸與嘉定也曾被一起稱為“西貢-嘉定市”。隨著 越南 社會主義 共和 國正式宣告成立，三市合一，西貢才被更名為“ 胡志明市 ”。
和鄰國 柬埔寨 相似，雖然對地區的稱呼有所不同，但 越南 習慣把城市和更大的周邊地區劃分為不同區域，國土面積不到20萬平方公里的 柬埔寨 被劃分成二十幾個省，而 越南 則把市統稱為“郡”，農村稱為“縣”， 胡志明市 約2000平方公里的區域內居然包含了十九個郡和五個縣——雖然，它整個面積還不及 北京 的十分之一。
對於生活在胡志明的 越南 人來說，市區有兩個商業中心，第一郡舊稱西貢，即原南越政府所在，風貌最具歷史感也最適合漫步其中。另一個是第五郡，曾經的堤岸，如今仍有許多市場和寺廟集中在這裡， 胡志明市 的50萬華人幾乎都聚居於這片區域——它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華人社區之一。
胡志明之於 越南 ，大約如同 上海 之於 中國 。
在 越南 南方旅行，很少會聽到繁瑣的“ 胡志明市 ”，人們更願意叫它 “西貢”。在歷史變遷賦予這片土地眾多名字之中，“西貢”最被當地人喜歡，仿佛它是個昵稱，能喚起更多的往日情懷。游客或背包客們則自有區分它們的方法——喧囂、詼諧、擁擠、繁華，屬於“胡志明”；安靜、慵懶、閑適、愜意的，才是“西貢”。
作為背包客首選住宿地的範五老街，狹窄的街道兩側林立著密密麻麻的旅館酒店和商鋪，街角的露天咖啡館和酒吧里每天24小時坐滿了慵懶的旅人。喝上一杯，成為旅人們逗留在西貢的生活常態，如此美麗喧嘩又風情萬種的城市，廉價的滴漏咖啡和生啤酒，新鮮水果調製的雞尾酒，不嘗試一點微醺的醉生夢死，似乎都對不起自己了。
仿佛有種神奇的魔力，熙熙攘攘的範五老街，能讓每一位背包客，轉眼間就變成穿著拖鞋四處晃蕩的當地居民。
作為 法國 名義上在 印度 支那地區的總部和曾經的南越舊都，西貢亦當得起“歷盡滄桑”四字。
從1859年淪為殖民地到1954年， 法國 政府將政權移交阮朝末代皇帝；從70年代初，針對 越南 問題各方於 巴黎 簽署停戰的“ 和平 條約”，再到1975年西貢被功攻剋、南北越正式統一， 越南 歷經百餘年才真正贏得平等和自由。而前後歷時長達20餘年的內戰，兩大陣營的對立僵持，又有多少數不清看不見卻無法忘卻的犧牲、離散和失去，這些，都不能不說是城市歷史上的慘痛記憶。
這樣的記憶，使得即使在陽光明媚的早晨，浪漫的西貢看上去也總是略顯憂郁。
路過一棟棟淺藍淺黃的建築，品味一杯口感濃郁的 越南 滴露咖啡，行走在錯落高低、新舊交替的城市樓群間，乘涼於濃密的梧桐樹下，摩托車在身旁呼嘯而過——這是許多人也是我所熱愛的、鮮明的 東南亞 風情。
這也是屬於光陰的痕跡。在如今的艷陽樹影藍天下，在曾經的雲涌動蕩硝煙里，風涼葉又落，日復一日累積的滄桑、沉穩、憂傷而厚重的氣息。今日之城市，究竟是屬於當下還是過去？誰也沒有答案，只有時間還在沉默無情的前進，無論是繁華喧囂，還是沉默寂靜，時間都要一如既往地流過。
似水光陰，抓不緊也留不住，只道是，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範五老街 
↑範五老街 
↑範五老街 
↑範五老街 
↑範五老街 
↑西貢聖母聖殿主教座堂 
2.小西貢-浪漫包容和熱火朝天2.
不同於 清邁 的靜謐柔美， 曼谷 的包容熱情， 新加坡 的便利和現代，西貢以其特有的嫵媚悠閑和浪漫，吸引了諸多歐美老外將其當做“第二故鄉”。街上的摩托車大軍時常可見到不少金黃頭髮藍眼睛的 歐洲 人混跡其中，更有甚者，開始經營轉讓的店鋪或是找份輕鬆的工作，英語在這裡作為通用語言，找個相關工作應該不太難。
殖民氣息無論對於旅行者或過路者，永遠是迷人的。就如同在胡志明一樣的許多 南亞 熱帶城市，我們通常無法把一個旅行目的地和當地的殖民史，優雅的殖民風情建築藝術、咖啡店或種植園完全分割開來。
法國 人留給這裡的不僅僅是法式麵包和 法國 梧桐，還有浪漫隨性的情調和建築。西貢隨處可見殖民地時期遺留的特色建築：長格或百葉窗式的窗戶，高高的拱形門廊，乳黃乳白淺藍淺粉的色彩毫無侵略感。就連星巴克咖啡在紅教堂附近的分店，也是別具一格的淡綠色小樓，裡面總是座無虛席。
在西貢停留的幾天，當我漫步穿梭在精緻的樓宇和房屋之間，看到陽光透過寬大的 法國 梧桐葉灑落在地上，投下斑斑點點的光影時，總有種恍惚的感覺，仿佛來到了 歐洲 南方的某個小鎮。
不過，如此恍惚的時刻，總會被街上呼嘯而過的車群和震耳的音樂聲，驚起喚醒。
到達的次日正值周末，酒店巷子外9.23公園附近的廣場晝夜笙歌未停，我睜開眼拿掉耳塞，看見來到西貢的第一個清晨。窗子外面是錯落有致的混搭式房屋，風穿過青紅相間的梧桐葉的聲音，在明亮的光線中逍遙。
浪漫包容和熱火朝天是這個城市滲入骨髓的氣質，在第一郡的小西貢，每一條街道便是一場帝國舊夢，任一片落葉便有一則皇朝舊事。碧藍的天和明晰的雲，朦朧的晨霧被光線染透，漸漸變得淡薄。
這是屬於西貢的又一個早晨，和過去幾百年間的每一天相比，它的樣子，似乎並無任何不同。
短短數日，我戀慕上了這座城市，因為這裡充滿的是瑣碎凌亂的歷史與當下，人們卻並不因此淡漠冷酷。太多的旅行者在這裡流連忘返，它縮影了 越南 的過去與現在，如此豐富的存在，沒有地方可與之相提並論。
我想，大家也許都愛上了它獨有的喧嘩和寂靜，還有寵辱不驚的情懷。
常駐西貢的外國人到底有多少？似乎還沒有官方統計數字，我只知道，若論起老外們最喜歡的 東南亞 城市，這裡似乎比 曼谷 更受歐美游客的歡迎，範五老街上每天都有無數背著碩大雙肩包的獨行俠、情侶或是親子家庭幾人組匆匆住下或經過；街邊的餐廳或酒吧里，以一杯咖啡或一扎啤酒打發時光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他們多數是二十幾歲面孔的年輕人，十分偶爾地，也能見到上了點年紀、踽踽獨行的老嬉皮士。
他們的生活和感覺，或許正如保 羅索 魯（Paul Theroux）在《旅行上癮者》里所說：“我生命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住在不屬於我的地方，我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鄉人。作為一名異鄉人，有時我像是在喚起一個夢境……..，因此，我不僅遠離家鄉，而且與家鄉毫無聯繫。我先是局外人，而後才成為旅行者。”
如何成為一個局外人？這是一個真正的旅行者根本不需要去學的本領，如同與生俱來的本能。純粹意義上的行者會在旅途中完全消失於舊日的日常生活。嘗試把無必要性複製的生活方式留在曾經的城市，如同高跟鞋不需要帶進熱帶雨林，絲織物和桑蠶絲以及奢侈品背後代表的身份意義，與前方霧氣中的山巒毫不相關。
所以，除了和最重要的人保持聯繫之外，試著不去在意任何一個人對於旅行的意見，也不會想以一種強迫症患者的方式，去展示每一日所到訪的餐廳酒店目的地，你會發現自己和初來乍到的這個陌生城市融合得比預想中更加自然。我想，身在西貢的異鄉人們，或許正是願長夢不醒般，駐足於此。他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而後由於某種原因漸漸愛上這座陌生的城，或再決定留下來，生活軌跡因此發生改變........
然而，如同一個致命的悖論一般。夏多布 里昂 （Chateaubriand）在《 意大利 之旅》中說過的那段話讓行者們無法釋然無法否認：“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拖著一個世界，由他所見過、愛過的一切所組成的世界，即使他看起來是在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里旅行、生活，他仍然不停地回到他身上所拖帶著的那個世界去。”
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會在他鄉異域地域忽然發現一座童年時邂逅過的熟悉的橋，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忽然看到小時候坐在馬扎上仰望過的巨人型雲彩，在一個荒涼的山腳下發現某個故人曾提過的植物，某一段下次想和誰一起來走的通往森林的小徑，以及某條似曾相識的隱秘的河流，和晨間漫步的大霧裡忽然幻想迎面能走來一個熟悉的朋友——我們總是能在全然的新世界里，發現無數眷戀過的舊世界的影子。
如同庫克船長不會忘記巴達維亞，不會忘卻他給世界地圖增加的海岸線一樣，旅行者不會忘記曾經過的任何一片森林和河流。在最熟悉的日常里，我們更深切細膩地發現自我和這個世界的關聯，每一片旅行中森林的樹葉所投射下來的影子，都能在日常中得到沉澱般的印證。
此生多勉強，此身越重洋，輕描時光漫長，低唱語焉不詳
數不清的流年，似是而非的臉，
我想回頭望，把故事從頭講，時光遲暮不返，人生已不再來
——《清白之年》
西貢的倔強和 湄公河 的輕柔就像是彼此註定屬於對方的“堤岸情人”，每一次相遇和離別，都上演在這個城市恆定不變的、灼熱的季節之中。
——12月題記
起初，這裡只是屬於鄰國 柬埔寨 的一個小漁村。高棉人在這裡居住多個世紀後，將它逐漸發展成為港口重鎮（時至今日，西貢港依然是 越南 最大的內河港口）。隨著 越南 人不斷南遷，這座原本叫“普利安哥”的港口被阮氏王朝統治，隨後改名為“西貢”。
據說“西貢”這個名字，貌似還與鄭和下西洋有關。鄭和代表大明帝國七次下西洋後，不少東西亞、 中東 沿海、 東非 等國家也向明朝進行朝貢或貿易。當時，西貢便是朝貢船隻停泊的一個港口。久而久之，這裡就被稱為“西貢”，應該是“西方來貢”的意思。
曾經，過去的西貢還遠不如隔壁嘉定府有名。19世紀末，西貢和堤岸都被 法國 人占領，堤岸成為 印度 支那的華人首府。1931年，兩座城市才正式合併為“西貢-堤岸市”。此後，西貢、堤岸與嘉定也曾被一起稱為“西貢-嘉定市”。隨著 越南 社會主義 共和 國正式宣告成立，三市合一，西貢才被更名為“ 胡志明市 ”。
和鄰國 柬埔寨 相似，雖然對地區的稱呼有所不同，但 越南 習慣把城市和更大的周邊地區劃分為不同區域，國土面積不到20萬平方公里的 柬埔寨 被劃分成二十幾個省，而 越南 則把市統稱為“郡”，農村稱為“縣”， 胡志明市 約2000平方公里的區域內居然包含了十九個郡和五個縣——雖然，它整個面積還不及 北京 的十分之一。
對於生活在胡志明的 越南 人來說，市區有兩個商業中心，第一郡舊稱西貢，即原南越政府所在，風貌最具歷史感也最適合漫步其中。另一個是第五郡，曾經的堤岸，如今仍有許多市場和寺廟集中在這裡， 胡志明市 的50萬華人幾乎都聚居於這片區域——它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華人社區之一。
胡志明之於 越南 ，大約如同 上海 之於 中國 。
在 越南 南方旅行，很少會聽到繁瑣的“ 胡志明市 ”，人們更願意叫它 “西貢”。在歷史變遷賦予這片土地眾多名字之中，“西貢”最被當地人喜歡，仿佛它是個昵稱，能喚起更多的往日情懷。游客或背包客們則自有區分它們的方法——喧囂、詼諧、擁擠、繁華，屬於“胡志明”；安靜、慵懶、閑適、愜意的，才是“西貢”。
作為背包客首選住宿地的範五老街，狹窄的街道兩側林立著密密麻麻的旅館酒店和商鋪，街角的露天咖啡館和酒吧里每天24小時坐滿了慵懶的旅人。喝上一杯，成為旅人們逗留在西貢的生活常態，如此美麗喧嘩又風情萬種的城市，廉價的滴漏咖啡和生啤酒，新鮮水果調製的雞尾酒，不嘗試一點微醺的醉生夢死，似乎都對不起自己了。
仿佛有種神奇的魔力，熙熙攘攘的範五老街，能讓每一位背包客，轉眼間就變成穿著拖鞋四處晃蕩的當地居民。
作為 法國 名義上在 印度 支那地區的總部和曾經的南越舊都，西貢亦當得起“歷盡滄桑”四字。
從1859年淪為殖民地到1954年， 法國 政府將政權移交阮朝末代皇帝；從70年代初，針對 越南 問題各方於 巴黎 簽署停戰的“ 和平 條約”，再到1975年西貢被功攻剋、南北越正式統一， 越南 歷經百餘年才真正贏得平等和自由。而前後歷時長達20餘年的內戰，兩大陣營的對立僵持，又有多少數不清看不見卻無法忘卻的犧牲、離散和失去，這些，都不能不說是城市歷史上的慘痛記憶。
這樣的記憶，使得即使在陽光明媚的早晨，浪漫的西貢看上去也總是略顯憂郁。
路過一棟棟淺藍淺黃的建築，品味一杯口感濃郁的 越南 滴露咖啡，行走在錯落高低、新舊交替的城市樓群間，乘涼於濃密的梧桐樹下，摩托車在身旁呼嘯而過——這是許多人也是我所熱愛的、鮮明的 東南亞 風情。
這也是屬於光陰的痕跡。在如今的艷陽樹影藍天下，在曾經的雲涌動蕩硝煙里，風涼葉又落，日復一日累積的滄桑、沉穩、憂傷而厚重的氣息。今日之城市，究竟是屬於當下還是過去？誰也沒有答案，只有時間還在沉默無情的前進，無論是繁華喧囂，還是沉默寂靜，時間都要一如既往地流過。
似水光陰，抓不緊也留不住，只道是，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不同於 清邁 的靜謐柔美， 曼谷 的包容熱情， 新加坡 的便利和現代，西貢以其特有的嫵媚悠閑和浪漫，吸引了諸多歐美老外將其當做“第二故鄉”。街上的摩托車大軍時常可見到不少金黃頭髮藍眼睛的 歐洲 人混跡其中，更有甚者，開始經營轉讓的店鋪或是找份輕鬆的工作，英語在這裡作為通用語言，找個相關工作應該不太難。
殖民氣息無論對於旅行者或過路者，永遠是迷人的。就如同在胡志明一樣的許多 南亞 熱帶城市，我們通常無法把一個旅行目的地和當地的殖民史，優雅的殖民風情建築藝術、咖啡店或種植園完全分割開來。
法國 人留給這裡的不僅僅是法式麵包和 法國 梧桐，還有浪漫隨性的情調和建築。西貢隨處可見殖民地時期遺留的特色建築：長格或百葉窗式的窗戶，高高的拱形門廊，乳黃乳白淺藍淺粉的色彩毫無侵略感。就連星巴克咖啡在紅教堂附近的分店，也是別具一格的淡綠色小樓，裡面總是座無虛席。
在西貢停留的幾天，當我漫步穿梭在精緻的樓宇和房屋之間，看到陽光透過寬大的 法國 梧桐葉灑落在地上，投下斑斑點點的光影時，總有種恍惚的感覺，仿佛來到了 歐洲 南方的某個小鎮。
不過，如此恍惚的時刻，總會被街上呼嘯而過的車群和震耳的音樂聲，驚起喚醒。
到達的次日正值周末，酒店巷子外9.23公園附近的廣場晝夜笙歌未停，我睜開眼拿掉耳塞，看見來到西貢的第一個清晨。窗子外面是錯落有致的混搭式房屋，風穿過青紅相間的梧桐葉的聲音，在明亮的光線中逍遙。
浪漫包容和熱火朝天是這個城市滲入骨髓的氣質，在第一郡的小西貢，每一條街道便是一場帝國舊夢，任一片落葉便有一則皇朝舊事。碧藍的天和明晰的雲，朦朧的晨霧被光線染透，漸漸變得淡薄。
這是屬於西貢的又一個早晨，和過去幾百年間的每一天相比，它的樣子，似乎並無任何不同。
短短數日，我戀慕上了這座城市，因為這裡充滿的是瑣碎凌亂的歷史與當下，人們卻並不因此淡漠冷酷。太多的旅行者在這裡流連忘返，它縮影了 越南 的過去與現在，如此豐富的存在，沒有地方可與之相提並論。
我想，大家也許都愛上了它獨有的喧嘩和寂靜，還有寵辱不驚的情懷。
常駐西貢的外國人到底有多少？似乎還沒有官方統計數字，我只知道，若論起老外們最喜歡的 東南亞 城市，這裡似乎比 曼谷 更受歐美游客的歡迎，範五老街上每天都有無數背著碩大雙肩包的獨行俠、情侶或是親子家庭幾人組匆匆住下或經過；街邊的餐廳或酒吧里，以一杯咖啡或一扎啤酒打發時光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他們多數是二十幾歲面孔的年輕人，十分偶爾地，也能見到上了點年紀、踽踽獨行的老嬉皮士。
他們的生活和感覺，或許正如保 羅索 魯（Paul Theroux）在《旅行上癮者》里所說：“我生命中有很長一段時間是住在不屬於我的地方，我一直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鄉人。作為一名異鄉人，有時我像是在喚起一個夢境……..，因此，我不僅遠離家鄉，而且與家鄉毫無聯繫。我先是局外人，而後才成為旅行者。”
如何成為一個局外人？這是一個真正的旅行者根本不需要去學的本領，如同與生俱來的本能。純粹意義上的行者會在旅途中完全消失於舊日的日常生活。嘗試把無必要性複製的生活方式留在曾經的城市，如同高跟鞋不需要帶進熱帶雨林，絲織物和桑蠶絲以及奢侈品背後代表的身份意義，與前方霧氣中的山巒毫不相關。
所以，除了和最重要的人保持聯繫之外，試著不去在意任何一個人對於旅行的意見，也不會想以一種強迫症患者的方式，去展示每一日所到訪的餐廳酒店目的地，你會發現自己和初來乍到的這個陌生城市融合得比預想中更加自然。我想，身在西貢的異鄉人們，或許正是願長夢不醒般，駐足於此。他們不遠萬里來到這裡，而後由於某種原因漸漸愛上這座陌生的城，或再決定留下來，生活軌跡因此發生改變........
然而，如同一個致命的悖論一般。夏多布 里昂 （Chateaubriand）在《 意大利 之旅》中說過的那段話讓行者們無法釋然無法否認：“我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拖著一個世界，由他所見過、愛過的一切所組成的世界，即使他看起來是在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里旅行、生活，他仍然不停地回到他身上所拖帶著的那個世界去。”
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會在他鄉異域地域忽然發現一座童年時邂逅過的熟悉的橋，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忽然看到小時候坐在馬扎上仰望過的巨人型雲彩，在一個荒涼的山腳下發現某個故人曾提過的植物，某一段下次想和誰一起來走的通往森林的小徑，以及某條似曾相識的隱秘的河流，和晨間漫步的大霧裡忽然幻想迎面能走來一個熟悉的朋友——我們總是能在全然的新世界里，發現無數眷戀過的舊世界的影子。
如同庫克船長不會忘記巴達維亞，不會忘卻他給世界地圖增加的海岸線一樣，旅行者不會忘記曾經過的任何一片森林和河流。在最熟悉的日常里，我們更深切細膩地發現自我和這個世界的關聯，每一片旅行中森林的樹葉所投射下來的影子，都能在日常中得到沉澱般的印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