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乞力馬扎羅沒問題——201907我們登頂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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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點多,霧散了,烏呼魯峰露出來了,我們三個東搖西擺著在營地里溜達了一番,猜測了一下明天的路和拉練的人在哪裡。老公說,他們不會是在走明天要走的這個上坡路吧?我們一致比較同意他的猜測。
晚飯後,Honest介紹了明天的行程,果然是走他們今天拉練走的上坡路。哈哈哈,請允許我笑3分鐘。
這一夜,風不大,也不潮濕,也沒上廁所,就是夜裡老是醒過來找帽子,覺得有點點冷,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再打開一個睡袋,想到一早塞睡袋太虐,扯過羽絨服蓋在身上閉上眼等睡神。
7月6號,第五天第五天,卡蘭咖營地Karanga Camp3995米,到 巴拉 夫營地Barafu Camp4673米,行程4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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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Grayson帶隊,他把步子壓得特別好,大家紛紛跟著走。埋著頭往上走的時候,我在想,這個和學數學是一樣一樣的,只要堅持,這個和工作是一樣一樣的,只要堅持,我今年的述職報告,肯定會引用這一路堅持的信念,沒有什麼事情是靠堅持完不成的,就像現在,我覺得呼吸困難,我需要喘一會兒,哎,怎麼這麼久沒有人叫暫停咧?我可是堅持不住了。
今天的行程其實是人家走6天行程的人昨天的後半部分,哈哈哈(允許我再笑一會兒),也是昨天拉練的路,昨天他們在這裡走了大約2.5個小時,還好昨天沒來走,不然心裡肯定超級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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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就是緩緩爬升4673-3995=678米,時緩時急,最後一段特別陡而已。爬到營地,看到這裡根本不是好好的地方,各家的帳篷依照地勢而三三兩兩搭建,小豬豬幫大家去辦理登記事宜,我們等著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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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望不遠處的大陡坡,有一些挑夫在擔水,有一些登頂後下撤的人在下坡,有一些步履矯健,有一些是完全靠小黑攙扶著踉踉蹌蹌往下走,那個腿看上去已經不起作用了。
午飯時,我們問了Honest一些關於登頂時候的問題,包括誰跟我們上山啊,我們需要穿什麼衣服啊,我們的背包誰給背之類的問題。Honest說他們四個嚮導一起陪我們上去,每個人可以背一些水,我們覺得四個人不夠,就問他,可不可以給我們增加幾個嚮導,至少一家要一個,也就是我們至少需要5個嚮導。同時,告訴我們,我們運氣不錯,今晚沒風,也不下雨,很適合沖頂;每個人至少需要穿三層褲子,速乾、保溫、擋風。
午飯大家很統一地休息了一下。好像有兩個小姑娘在營地晃悠,迷糊間也不確定是誰。
為了沖頂,我很自覺地去我們的衛生間解決了一會兒,期間聽到大家在餐廳的帳篷里嘻嘻哈哈不亦樂乎。後來才知道,是嚮導為在場的幾個人在測血氧,說出來慚愧,我們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60到80不等,而嚮導有90多的血氧含量。
晚飯,幫主掌勺給大家做了一道家鄉菜,榨菜蛋湯,因為海拔高,雞蛋沒有結塊,可是那味道是大家公認 乞力馬扎羅 期間最最最美味的,此處不接受反駁。
因為給大家做湯,幫主的高反明顯加劇,他的臉色發綠發暗,獃獃坐在那裡,不思飲食。後來才知道,他自從上山,幾乎就沒有睡著過,一直靠毅力支撐著,不管吃什麼藥,都沒有用。
晚飯時,Honest告訴我們,除了祖馬、Grayson、Good Luck和他之外,還有兩個臨時嚮導會陪我們一起沖頂,大家頓時覺得很放心了。

7月7號,第六天第六天,沖頂夜, 巴拉 夫營地Barafu Camp4673米,到Stella Point5756米到烏呼魯峰Uhuru Peak5895米,到3950米的Millenium Camp營地。

為了獲得嬰兒般的睡眠,我吃了一顆百服寧夜片,鑽進睡袋等待入睡,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沒有尿意,沒有睡意,我的夜片,咋沒有效果咧?
我在心裡模擬了很多遍穿衣服的順序,又怕穿不進,又怕穿不暖,又怕出汗不肯乾。
11點到的很快,假裝自己從睡夢中醒來,穿棉毛褲,穿軟殼褲,穿抓絨內膽的防風褲,把睡袋塞進袋子,哦天呀,我有高反的癥狀,頭暈暈脹脹,趕緊吃芬必得,然後穿鳥的速乾衣、薄棉衣、 薩洛 蒙的抓絨、鳥的長款羽絨服、衝鋒衣,再在外頭穿一件鳥的棉衣。這裡不得不說一下,始祖鳥,真的杠杠的功效,透氣、保暖、不透風,大力推薦。對了,戴上頭巾、戴上羊絨的帽子、戴上衣服的帽子,戴上羊絨的手套、抓絨的手套,穿上羊毛襪,穿進我5年的舊LOWA,一切打扮停當,鑽出帳篷去吃早飯。傻乎乎地忘記了塗潤膚露和防曬。

講真,早飯吃了啥我都忘記了,當時太激動了,千年等一回的感覺,姐姐我終於要向 非洲 之巔發起總攻了。對了,每個人還被髮了一盒芒果汁和一包餅干。我們在背包里放了眼鏡、兩個保溫杯、一個燜燒杯、用保鮮袋分裝的壓縮餅干、火腿腸和其他零星的乾糧,其中,燜燒杯里泡著大顆的西洋參,保溫杯 裡加 了寶礦力特粉,Honest幫我們背著包。

12點!我們在餐廳外集隊,忘了是祖馬還是Honest,帶領大家手拉手站成一圈,開始祈禱,他嘴裡念念有詞了一陣,帶領大家呼了號,我們就Honest帶隊,其他嚮導壓隊,No.1、No.2、No.3地出發了。
我們踏過錯落有致的營地,哼哧哼哧開始攀爬小山坡,我在心裡安慰自己,這裡越陡,後面就越平坦,萬事開頭難,堅持住。

走了大概半小時,我們停下喘了一口氣,脫了一件衣服,喝了一口水。一停下就感覺到絲絲的涼意,所以氣喘勻了,就繼續走。
我們的速度應該不慢,因為不久以後,我們就跟在了一隊可能是 德國 人的後面,因為節奏不一樣,跟的有點累。Honest應該也感覺到了,他瞅準時間,帶我們超過了他們的隊伍,這麼一來,我們本身的節奏也都打亂了,大家呼呼喘的厲害。夏一聲大叫:“爸爸呀!我的節奏全被你帶亂了,我走的很不舒服!”幫主好脾氣地說,那麼你走我前面,我跟你的腳步走。同時,我們停在路邊休息了一會兒,那一隊 德國 人又超過了我們。
繼續走了一段,大家都悶聲不響埋著頭走,回頭看看,星星點點的頭燈,抬頭看看,一路之字形的亮光。嚮導們不停唱著各種歌給我們打氣。
小豬豬娘倆走在我前面,我覺得自己好困,看看小豬豬她娘,好像也挺困的,走路有些搖晃,就隔段時間拍拍她的背,同時自己也提提神。我含了一顆敏敏的葡萄糖緩釋片,覺得自己精神好了一些。

大概2點半左右,隊伍後面有些動靜,大家停下來看向夏和幫主。他們倆情況很不好,臉色不對,喘氣不對,情緒不對,精神不對。嚮導說,他們倆的狀況很不好,不適合繼續攀登,建議他倆就地休息一會兒以後下撤,同時,留下了Good Luck和另一個臨時嚮導陪他們。
我們心裡各種糾結,大家都知道,這時候不能勸,高反厲害是要送命的,我們又不想他們下撤,我們很想一起登頂。幫主和夏都說,你們先走,我們休息一下再說。依依不捨地和幫主他們分開後,我們繼續前進,但是大家體力也都將耗盡,走得明顯慢了下來。
幾乎沒有了意識,累到不行就喊停,停到覺得寒意繼續走。我不停地問老公幾點了,我盼著天亮,我盼著快登頂。中間嚮導們可能是通過唱歌或者當地話的喊話得知,幫主夫婦沒有下撤,而是跟在後面,大家頓時覺得力量滿滿。

體力不支應該是發生在3點半,我覺得自己停下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多,大家陪著我等,會著涼,我向大家提出,我們夫妻和小豬豬娘倆慢慢走,東籬娘倆和高老師先走。敏敏說,大家其實都走不動了,還是不要分開,一起走吧。於是我們沒有分開,我們的隊伍收的緊緊的一起往上慢慢爬。
我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累得要命,很想睡一會兒,這可能是高反的一種癥狀吧。我腦里一直在想看過的一篇游記,裡面是10多歲的兩個小姑娘跟著大人一起爬氣力馬扎羅,沖頂夜,小姑娘頭疼,分吃了最後一 包頭 痛粉又堅持了一段路以後,小姑娘委屈地和她媽媽說,媽媽,我頭不疼了,可是我想哭。她媽媽聽到這句話以後覺得很心酸也差點哭出來。我現在想想,這肯定是高反的癥狀之一,這裡也不接受反駁。
又一次休息的時候,我對走在我前面的小豬豬說,我想哭,小豬豬說,我也想哭。她話音未落,我就哇一聲哭了出來,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委屈,凌晨4點,在凄冷的半山腰,我像個孩子一樣哇哇大哭,眼淚鼻涕一塌糊塗。我覺得這一年著實好累,我覺得自己著實不容易,堅守著堅持著,好多好多委屈,在這一瞬間全部化作了淚水。大家明顯被我嚇到了,小豬豬居然也沒有哭,我問他們要了紙來擤鼻涕。擤完之後繼續哭,淚眼婆娑間,看到老公閉著眼睛把頭埋到了撐著登山杖的手背上,不知道他是累了困了還是也哭了。
看我哭得傷心,手足無措的嚮導Honest把我攬進懷裡,像安慰孩子一樣拍著我的背。我終於清醒了,我這是在幹嗎呀,我怎麼真的哭了呀,太難為情了好伐!

可是,大哭一場沒有帶給我清醒和體力,我還是累得一塌糊塗,走不到兩步就氣喘吁吁。Honest讓我跟他在身後,並且抓起我的登山杖,拉著我前進,我學著他邁步的樣子,假裝走的很輕鬆。可是沒走100米就累得不行,覺得自己處於昏睡的臨界點,仿佛一停下就能睡著,前面的人略一停頓,我站著就像睡過去了一樣。
因為節奏不一樣,我告訴Honest我自己走,並且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面,我怕影響了大家。我跟在了高老師的後面,沒想到,我還沒迷糊,居然看到了老高走得搖搖晃晃,尤其是一停頓,他居然一個趔趄向山下晃,說是遲那時快,我一大步跨上去扶住他,不讓他晃下山。後來高老師說他中間走得迷迷糊糊晃了幾下,還好有人扶住了他,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大家都差不多。(害羞,害羞)

休息,喝水,繼續走,抬頭,看天,還沒亮。崩潰啊!
太煎熬了,4點到5點這一段,太慢了,太喘了,腳步太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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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點,5點10分,5點半……
終於,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可是抬頭看看上面,還是不著邊際的之字形。心碎了也要堅持住,我一定要堅持住!不停給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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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得令人絕望。魚肚白變大了,堅持,變紅了,堅持,天色矇矇亮了,我喘,紅色變金色了,我大口喘……
忽然,走在前面的不知道誰(原諒我,幾乎失去意識了,記不得是誰)大叫一聲,啊,快到了!抬頭一看,哦!就幾十步了,我們登頂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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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晨曦把我們染紅,我們一個個登上了5756米的Stella Point,我們 成功 了。小豬豬在也摒不牢了,失聲痛哭,敏敏也哭了起來,我一邊叫著太不容易了,一邊又哇哇大哭起來,我和東籬相擁而泣,我們太不容易了,我和小豬豬抱在一起哭,我哭著擁抱了嚮導Honest,一邊跟他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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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躲進老公的懷裡大哭,告訴他我好累,可是我不要放棄,我們 成功 了,我們都是好樣的。
後來的照片上顯示,老公那時候也哭了,他說,你們都哭了,我也就摒不牢了呀。東籬說,我一開始沒哭的,看到我家小姑娘哭了,我也哭了。高老師說,你們都在那抱在一起哭,我的淚水也出來了,趕緊戴上眼鏡假裝沒哭。只有梅梅,她跑來跑去拍照,居然沒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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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是6:25登頂的,然後各種哭過以後,終於想起來拍集體照,我們拿出國旗,剛按下兩張照片,還沒來得及感嘆“遍插茱萸少兩人”的時候,梅梅和東籬歡呼起來,夏你妹上來了,幫主也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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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收住的眼淚又下來了,我們擁上去,哭著爭著擁抱他們倆,然後拉過來拍集體照。夏被我們搞得一臉蒙逼,搞不懂狀況,我倆上來需要這麼哭嗎?講真,他們倆像一對70、80的老人被攙扶了上來,走路緩慢而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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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開心,我們都登頂了!我們站在了Stella Point,5756米!
非洲 之巔可是烏呼魯峰Uhuru Peak哦,5895米哦,上不上?大家眼神一樣的堅定!

這裡的設定是來回兩小時。我們大概是7點開始往上走的,一路走得各種飛快,歪歪扭扭地超過了一些歪歪扭扭的人。帥不過10分鐘,體力耗盡的我根本走不動了,139米的爬升,在5756米後的高度,根本就是走兩步喘三喘的節奏。Honest推著我,攙著我,拉著我往上走,我心裡對他充滿了感激,沒有他,我不可能登頂這麼順利,下山後,我要給他小費。快看到那些牌牌了,我對Honest說,謝謝你,後面這幾步路,我要和我的丈夫一起走。我輓著老公的胳膊,踩著縹緲而堅定的步伐,喘著牛一般的粗氣,甜蜜幸福地到達了我們人生中攀登的最高峰——Uhuru Pe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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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589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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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都是幸福,滿心都是感激,滿世界都是滿足。有什麼事比和最親愛的人攜手登頂更開心呢? 關於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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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好好擺姿勢,匆匆拍了幾張,我們就幸福地下山了,一路都很興高采烈,恐怕這也是高反的一種吧,哈哈。
對了,有一個哥們,我以為他在玩漂移,下坡橫衝直撞,速度飛快,要不是他的小伙伴追著把他拉住,他肯定滾到懸崖下邊去了,後來看到他在平地上也是喝醉酒的樣子,我猜他是高反到傻了。我是好孩子,我沒拍他的矬照。

回到Stella Point,嚮導們在等我們了,給我們喝他們帶上來的紅茶,然後差不多一一對應帶我們下山。我問Honest,下山是原路返回嗎?他說不是,帶著我來到了一個大概平均60度、落差200米的斜坡邊,我頓時慫了,因為這根本沒路呀,滿坡都是火山灰。裝作很勇敢,大步往下走,一步一滋溜,兩步沒重心,三步摔個屁股墩。當我絕望地以為自己要屁降幾十米,我可憐的衝鋒衣不知道扛不扛得住的時候,Honest神奇般地飛躍到我身邊,一伸胳膊攬住我,一個轉身止住下滑,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攙著我的胳膊帶著我站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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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我也不逞能了,由Honest攙著一起在火山灰里飛奔,下了200米,又是300米,轉過一個彎,又是200米,你以為有盡頭,火山灰很執著地伴隨著你。多虧了Honest的攙扶和帶路,我沒把膝蓋走廢,東籬自己走下來的,有舊傷的膝蓋1個月後還不能多走路。Honest告訴我,我這情況還算好的,下到3000多米的營地,會變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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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呀!營地好遠呀!筋疲力盡的我們終於回到營地,差不多是11點了,被告知午飯後拔營下撤,好吧,你們經驗足,聽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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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隊伍都是下撤到3100米的馬維卡營地。我們的嚮導看大家累得不輕,帶我們下到3950米的Millenium Camp營地。可惜沒有和牌牌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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