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朝鮮過中秋,一次旅行8次意外!

今天是我從 朝鮮 旅行回來的第2天,不到40小時的時間里,我吃了2頓麥當勞的早餐,喝了1杯星巴克,吃了1頓避風塘,叫了1次丸龜制面的外賣,補看了最新一期的《中餐廳3》,用了3次享道專車,去了1次健身房,錶面上回歸了一個正常現代人的生活。

但也有不太正常的行為, 比如 :循環了N遍《賣花姑娘》這首歌,快進了10分鐘的同名電影片頭,刷完了豆瓣上這部電影的所有影評。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這是我旅行過這麼多國家都不曾有的。
朝鮮自助遊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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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出發前準備去 朝鮮 之前,我自認為是所有同齡人里最“瞭解” 朝鮮 的。

我幾乎看完了馬蜂窩所有的游記,啃完了3本 朝鮮 的書,刷了無數微信推送“從歷史、政治到生活,連高麗參和牛黃丸的科普”,一網打盡,都不放過。

向雨神很細緻地扒了一遍 朝鮮 的操作細節,除了為了中秋團作准備,還寫了4篇公眾號的 朝鮮 帖,因為雨神這家伙對 朝鮮 “不感冒”,什麼也寫不出來,所以我硬著頭皮穿上他的“馬甲”狂抒情,寫得就好像我已經去過 朝鮮 很多遍似的,把自己都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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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的旅行常態朝鮮 還沒有開放自由行,去 朝鮮 只能跟團,走當地規定的行程。
無論一個團的人數多少,多至50人的散拼團,少到2個人的私包團,統一會配每團2名 朝鮮 中文導游,提供全程保鏢式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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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自由”從機場接機就開始了,每天早餐後離開酒店,白天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做行程規定的事情,吃完晚餐後把你送回酒店,在酒店里你是自由的,只要不私自走出酒店的大門。酒店是統一的“涉外酒店”,除了 朝鮮 導游,其他客人都是外國游客。好在酒店通常都會有餐廳、小賣部、書店、紀念品商店、健身房、咖啡廳、馬殺雞按摩房或者KTV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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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網上的平臺都對發佈 朝鮮 游記有諸多的限制,市面上可以看到的游記基本多為“ 中國 年輕人”出品,我是去了 朝鮮 和當地導游聊了才知道,原來 中國 大陸的旅行團以老年人(55歲以上)為主, 香港 的旅行團大部分是年輕人(20-40歲),而 臺灣 的客人則一半一半。 中國 的年輕群體更擅長“為自己發聲”,這就不難解釋為什麼大部分去 朝鮮 的理由都是為了“獵奇”和“刺激”,不少游記也樂於加入“暗夜脫團”的經歷,叛逆和好奇是人的天性,特別是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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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次旅行,8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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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的第一天是在首都 平壤 市區游覽,各種觀光景點排了一整串還挺緊湊的,只是每次都是一頭一晚2個導游帶領和押隊帶著我們一路走。

我們分配到的是一男一女2個導游,女生叫小美,24歲,長得很可愛,中文說得很溜,大學畢業2年,她一點兒不像印象中 朝鮮 導游“死板”的樣子,愛笑,而且沒說幾句話就被我看出來不是“老司機”,於是我問“小美你是不是沒做多久導游呀?”,她馬上表情失控“啊,你看得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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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進永哥,33歲,很濃的雙眼皮,在 朝鮮 男人里還算挺帥的,但比小美嚴肅,中文發聲也相對“差”一些,但當小美跟大家介紹“ 朝鮮 帥哥的標準時”,我看到他在座位上死命地用手指自己,他湊齊了 朝鮮 女生的3條擇偶標準“黨員”、“當過兵”&“上過大學”,所以有點嘚瑟,我一直追問小美,你們 朝鮮 女生真的不看“顏值”嗎?她一開始重覆標準的3個講解詞,後來下車後繼續被追問下,偷偷跟我說“我喜歡有肌肉的”,指指進永哥“這種太瘦的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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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團友們很快發現小美明顯比較好“攻破”,而且一路上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不允許拍照”的話,於是慢慢放開膽子一路尾隨地問,

“你聽過周傑倫的歌嗎?”
“這個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有張傑和TFBOYS。”
我們下巴都要掉下來了,“為什麼會有張傑!”,《樂隊的夏天》同款“嫌棄”臉。

“你的手機是什麼牌子?你們可以用華為嗎?”
“不行,我們只能買國產的,華為買不到,我這個是 平壤 牌手機。”
但明明她的手機和我們的很像,安卓智能機的樣子,而她顯然就知道華為,後來拿起我的P30就開始玩自拍!而旁邊的進永哥用的手機就“落後”一些,很像彩屏的諾基亞3230(簡直暴露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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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下角就是導游小美啦,小美拿著我的P30玩自拍

“小美,你的手機里裝的都是什麼APP呀?”

這時小美終於一臉蒙逼聽不懂了,於是團友們開始得寸進尺,忽悠她打開手機給我們看,只見小美一點亮手機屏幕,一群逗逼就圍上去了,連景點都沒興趣了,集合上車後還滿意得點頭“為什麼我覺得跟導游聊天,比看景點更有意思呢!”

後面的故事是,第二天,王同學一集合就跑來跟我說“小卡,剛剛小美問我借耳機,我就去蹭聽了一下她在聽的歌,是周傑倫《聽媽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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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千里馬銅像”前,團員們又開始一陣發問,進永哥為了調節一下氣氛,跟我們分享“ 朝鮮 的女孩子是比較好看的,‘南男北女’是 朝鮮 自古以來的一句俗語,說的是 朝鮮半島 北部( 朝鮮 )多出美女,南部( 韓國 )多出俊男。走在路上,如果遇到一個女孩子很漂亮,我們男生的腦袋也會這樣”他說著,就用動作演示了一下,走在路上,看到美女90度大轉腦的滑稽姿勢,接著說“但是 朝鮮 還有一句古話:漂亮女人可以讓男人停下,但只有“有能力的女人”才能讓男人留在自己身邊。我的老婆就長得醜,身材也不好看,但她有能力!所以我就留在了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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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 朝鮮 導游美美

說完一臉自豪,然後Tina同學馬上發問“你老婆到底是什麼能力好?床上能力嗎?” 好了,這個天就這樣被聊死了,2位導游都臉紅得低下了頭。

最後一天,在抵達開城前,進永哥先輸出了一長串根正苗紅的“主體思想”,然後話風一轉,開始介紹開城特產人參,“之前南 朝鮮 開放開城一日游的時候,很多人來參加旅行團,但他們很多人都不要看景點就來專門來買開城特產的。有一個南 朝鮮 小伙子,看到一個賣參的大爺就問,這個有什麼功效,大爺說:‘這個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那一起都吃呢?‘床受不了’小伙子聽了很開心,直說這麼厲害你們應該多種點!大爺搖搖頭‘種太多呀,地受不了’。”簡直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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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出發,大家自我介紹Pick 朝鮮 的原因,年輕人的理由都在我們的輻射範圍之內。

“因為這條路線中秋不需要請假,我就來了。”
“我就是對這裡很好奇,想來獵奇一下。”
“我身邊的朋友都跟我一樣, 美國 歐洲 去多了,但還沒有人來過 朝鮮 ,我回去就能刷爆票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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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換到“成熟”的長者們出場了,話風馬上變了~

“我年輕的時候很崇拜 朝鮮 的思想,我是看著 朝鮮 電影,聽著 朝鮮 的歌劇和電臺長大的,所以為了一份仰慕之情,一定要來這裡,我們那時候最喜歡看的電影是《賣花姑娘》。” 話音剛落,底下的叔叔阿姨們一陣共鳴……

這下換我一臉蒙逼,完全接不上梗,這是我第一次聽說《賣花姑娘》,如果換作平時,我立馬就“百度”了,然而 朝鮮 沒!有!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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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花姑娘》電影海報

下一個輪到洪叔叔,他“嗖”得一下走上臺來,結果他直接就開始唱了“賣花來呦賣花來呦,朵朵紅花多鮮艷,花兒多香花兒多鮮,美麗的花兒紅艷艷……” 然後,坐在第2排的陸阿姨瞬間眼!淚!留!出!來!就這麼哭了……坐在她旁邊的女兒CC和我一樣,一臉蒙逼。

一下車,CC就跑到我旁邊說,“到底什麼情況,洪叔叔一唱她居然哭了,真是嚇到我了,我以前帶她出來旅行,每天只能問她’你吃飽了嗎?’、‘要拍照嗎?’,原來還帶這麼‘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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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叔叔快步走上來,跟陸阿姨說“我剛剛歌詞沒有唱錯吧”,宗老師旁邊聽了,趕緊應和著說,“當年這個電影我看了太感動了,哭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就聊了起來。後來洪叔叔跟我說,“那時候我才十幾歲,為了看《賣花姑娘》翻山走了十幾公里,到鎮上看這個電影,看完再翻十幾公里回家,而且看一次還不夠,過了幾周後又惦記了就再去看,前前後後看了好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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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上關於《賣花姑娘》的評價都不高,大家普遍認為“主題旋律過濃,階級矛盾故意放大了”,同時開始討論一部“好”電影的標準是什麼?我覺得能引起觀眾的共情,讓大家哭成一片就是好電影了!我們不能用現在的眼光,去評價一部過去的作品,這不公平。腦袋里順便YY了一下,如果這批老年人也知道怎麼打榜!做流量!是不是就會出現三代人為《賣花姑娘》、傑倫和蔡徐坤混戰的場面了嘛!誰贏還不一定呢?!

誰沒有年輕過呢?看著這些叔叔阿姨,我不禁想象他們“風華正茂”,一路走過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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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次旅行,碰巧趕上了 朝鮮 大型演出《 阿裡 郎》的檔期,團里有的叔叔就是專程為《 阿裡 郎》而來的!先科普一下,《 阿裡 郎》可以理解為一個神劇!整場演出動員了一共10萬人的演員,其中1.7萬名中學生作為人肉背景版,手動翻牌子作出類似電子熒幕的效果,其餘8萬多名演員在舞 臺中 間演出。

其中2003-2012年演出的《 阿裡 郎》1.0版就叫《 阿裡 郎》,2013-2017年停演5年,因為金同學不滿意要閉關排練提高水準,在2018 朝鮮 建國70周年前復演,同時推出《 阿裡 郎》2.0版本《輝煌的祖國》,然後今年上半年又停演了,在6月-10月主要為籌備“我們的爸爸”來訪,推出《 阿裡 郎》3.0版本名稱是《人民的國家》,而我們看的就是這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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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我問小伙伴:
“你知道今晚演出門票多少錢一張嗎?”
幾個逗逼回答“不知道呀,我報名的時候連去哪裡都沒看!”
“報名頁面都寫了呢!就是因為包含了這個800大洋的門票,我們的團費才這麼高啊!”

Tina:“什麼!800大洋!跟我看一場《哈姆雷特》票價差不多了”,1個小時後,我們入場了,Tina正好坐我旁邊,“小卡,為什麼對面看臺的中學生看演出,穿的衣服還這麼整齊?都是白色的!”
“呃,他們不是來看演出,他們就是演員,一共1.7萬人的人肉背景版啊” 接下來了1個多小時的時候里,我旁邊一直傳來:

“好厲害”、“驚獃了”、“ 朝鮮 人也太團結了吧” 、“靠,為什麼我像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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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老師就是為了《 阿裡 郎》而來的!接機的大巴上,他坐我旁邊,聽到導游做完自我介紹,他望向窗外,默默地說“這番景象,我太熟悉了, 中國 最早接待外賓就是這樣的……”

我看到黑夜裡沒什麼路燈,只有經過的建築物前2位“金爸爸”的肖像畫前燈火通明,好奇得問範老師,“我們以前也是這樣嗎?我出生時就沒見過這樣了。”

範老師點點頭“嗯,最早也是這樣的,70年代初,我們都是經歷過那個時代的。那時候我們聽的都是 朝鮮 的電臺,對於他們的過去,我應該比這些 朝鮮 年輕人更瞭解,畢竟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出生,他們的文化樂團一直很頂尖,從來沒有中斷過,不像 中國 的已經斷層了,我們的審美在改變,而他們保持了均一的水準,藝術水平一直很高,特別好聽……”

好了,範老師的一席話,讓我一落地,就突然覺得 朝鮮 有點與眾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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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 阿裡 郎,我問阿姨們“演出好看嗎?”宗老師眼睛紅紅的,“我特別喜歡,尤其是那個踢踏舞,但最激動的還是我們範老師,他懂這個,散場時特別激動,我幫他把視頻都拍下來了。”

王老師,也就是範老師的夫人,湊近我說,“今天我老公激動極了,他平時是一個比較冷靜的人,我們每年都會去各地看電影節和文娛演出,他一般都不太會激動的,今天他在那一個勁地揮手,各種向演員們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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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巴車上,範老師和王老師輪流坐在我旁邊,所以我得以窺見了那個年代,我爸媽和他們差不多年紀,我們平時聊不到一起去,他們也從來沒跟我說過《賣花姑娘》之類的往事。看著一路大巴車旁邊經過的 朝鮮 人,雖然“朴素”、 “穿得暗淡”甚至“貧窮”,但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精氣神!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我的九月》,講的是 北京 亞運會開幕前,一個小學生爭取到參加開幕式表演資格的故事,跟演《 阿裡 郎》的孩子,不是一樣一樣的嘛,為了國家的事,覺得無比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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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九月》電影劇照,第一次見到熒幕上的張國立呢

散團的時候,年輕的團友們不自覺得聊起這些老年人們,都覺得很厲害,“特別是那個範叔叔,他真的懂好多東西啊,大巴車他坐我後面的時候一直在看書,我湊過去看他的那本書居然是《 印度 的種姓制度》,這種書我都看不懂,更別提我爸媽了。”

這次旅行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沒有讓寶藏叔叔範老師跟我們分享吧,誰讓大巴車的話筒第2天就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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