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加拉故事——沒有腳的鳥

題記:這並不是一篇游記,這裡沒有行程,沒有路線,沒有建議,沒有攻略;然而,在孟加拉工作生活了一年多時間,那裡存有許多經歷,許多足跡,許多兄弟,許多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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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然而,回憶是件緊不靠譜的事,時間久遠了,那色彩不是偏濃就是漸淡,離開孟加拉已經三月有餘,關於她的印象恰似失焦的照片,已然模糊得只剩輪廓;誠然,烙在回憶里的不一定是真實,落在文字上的或許也是虛幻,孟加拉的星星點點回憶權當是說說一個 個舊 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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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雨季的某個下午,大雨初歇,藍天如洗,映襯湖水如靛,雲自東邊滾滾而來,飄過頭頂,我站在樓頂,駐足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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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清晨,一個老人頭頂一袋剛剛割下的青草,從地平線那邊走來,我好奇地看著他頂在腦袋上的袋子,他好奇地看著我掛在脖子前的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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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夕陽下,一個壯實的漢子,嫻熟地頭頂著一大捆牧草,手持鐮刀,目不斜視地從我身邊走過,形成一個完美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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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冬天的早晨,霧靄遮住了陽光,露水打濕了沙地,小孩子歡快地跑過,腳丫沒有激起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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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2014年4月30日,航班從 廣州 白雲機場經停 曼谷 轉 科倫坡 ,看著慢慢消逝在視野中的故土心中並無太多不舍,而在 科倫坡 休整時對即將飛赴的孟加拉也無太多的期待,心情仿佛列車沿著鐵軌麻木前行,或似蒲公英一般隨遇而安。5月2號中午抵達 達卡 國際機場,經第三國的 中國 護照可以在機場直接辦理落地簽;取完行李走出機場大廳,一股熱浪迎面襲來,刺眼的烈日在地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陽光,偏振鏡片都不能讓眼睛多睜大兩度,而機場欄桿外的人山人海像是焊在那鐵柵欄上的貼花,駐足在那裡好奇無聊地觀望著機場出出進進的各色人等。

感受了一把天然桑拿後,在首都 達卡 吃過午飯休整了一下,傍晚再回到 達卡 機場轉國內航班到傑索機場,半個小時的螺旋槳小飛機落地後又銜接上公司安排的車馬不停蹄追逐落日而去,一路上我仿佛穿越回到 中國 的80年代,破落的村落點綴在原始的風景當中,顛簸了3個小時之後到了項目所在地蒙格拉港,而項目部駐地還需要擺渡船渡過一條小河,再走上一段土路……而那裡將是我接下來半年時間工作生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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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國 沒有親身經歷或許真的無法感同身受海外工程人的辛苦,異國他鄉的土地上除了傳說中的異域風情,還有炎炎烈日,還有雨打風吹,還有水土不服,還有空虛寂寞,還有碎碎念念;走過之後那會是天堂般的升華,而歷經其中卻是實實在在的煉獄體驗。在離開孟加拉之前,很榮幸新華社-孟加拉發表了我為一年多來在孟加拉同甘共苦的兄弟們寫下的一篇文章,謹附此文感念孟加拉的兄弟朋友們:

沒有腳的鳥

當懷抱一個美好願景撲楞著飛起來之後,這隻鳥的命運已經無可避免地被註定,要麼不知疲倦地飛呀飛,要麼來一次痛苦的觸地著陸,這是一隻沒有腳的鳥的命運,也是一群海外工程人的命運。

當年那些改造自然的壯志,那些揮斥方遒的憧憬,那些衣錦還鄉的心愿,都在異國他鄉的烈日揚塵下灰飛煙滅;然而,除了繼續撲楞著拍打翅膀一如那沒有腳的鳥,這些身在異鄉為異客的人似乎已然別無優選。

在異國他鄉,他們似乎已經失去了對時間的追溯,年份已經被一個個項目重新刻上編號,日期也被一個個細分工程重新排序,他們的日曆上已無清明中秋,更無謂春分穀雨;休假對於他們,也許只是回到熟悉的環境去履行另一個的身份所應盡的責任,然後,再啟程。

在異國他鄉,他們似乎也失去了對地方的概念,老地方新地點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終成一條無止盡路上的落腳點,再迴首仿佛並不曾來過,更何況生活過;歸國對於他們,似乎是回到一個已然陌生卻藏著某種安全感的地方尋求慰藉,然後,再到另一個地方。

在異國他鄉,他們還失去了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甲乙丙丁只是手機通訊錄中以不同項目部命名群組下的一個個電話號碼,那無數的通話記錄卻喚不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更勾不起一絲美好的共同回憶;聯繫對於他們,似乎是一句句寒暄客套後的直奔主題,然後,再幾句熱情洋溢的再會再會。

他們似乎永不老去,他們似乎總在路上,他們似乎不知疲倦,他們就像是那隻沒有腳的鳥。

可是,當每次手握那張往返的機票踏上回國之路時,時間再無比此刻更明晰,他們記得每一個回家的日子,他們記得每一個在家的日子,他們也記得每一個離家的日子;他們記得那段時間的每時每刻,直到時間再度回到一個沒有刻度的維度。

可是,當每次望著舷窗外那閃爍的航燈時,地點再無比此地更熟悉,他們使勁地張望,似乎可以在地上的點點燈光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盞,即使在萬尺高空中她仍如 北極 星那般燦若辰星,指引著回家的方向。

可是,當每次拿起手機直輸那串無序而深印腦海的號碼時,響起的鈴聲再無比此聲更悅耳,那冷冰冰的電波似乎透過他們的眼投射著那張嬉笑怒罵的俏臉。

可是,他們並不是那隻沒有腳的鳥,他們會飛也會累,他們只不過是普通的人,選了一條不一樣的路,從此和國內平安喜樂的生活形同陌路。

可是,他們並不曾真的抱怨,即使背負著太多的責任和期待,他們只是努力的飛呀飛,仿佛自己是只沒有腳的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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