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天然去雕飾，出水如芙蓉

蘇黎世 的第二個整天也就是14號那天，丫丫有活動，我獨行，目標只有一個：FIFA博物館，於我，如同朝聖。到了目的地，環繞一周，卻沒有發現它的影子，在我的想象中，它應該是棟摩天大廈，不想直到視線放平，才看到一棟黑色低層建築的右上角彈出了FIFA WORLD字樣，那就是我心中的圖騰。入門處也毫不起眼，只一棟白色牆上掛著FIFA WORLD的logo和小半個足球的圖標，一入大堂深似海，一個巨大的環形展示台徹底的抓住了我，瞬間重回少年。那裡是足球的海洋，馬拉多納，我心中的足球之神！球迷，海量的足球迷，在屏幕中循環播放，展現了足球作為世界第一運動帶來的震撼與瘋狂。我靜靜的站在那裡，靈魂出竅，只一個一個的影像看過去，記憶中的點滴都隨著屏幕中的場景風起雲涌。 如是過了許久，回到展示台，內格裡都是各個國家的球衫，我花了點時間才找到祖國的球衣，CHINA，不知道是哪個時代的，還是T恤樣的領口設計，淹沒在眾多的紅色隊服中。夢裡尋它千百度，它卻虐我如初戀。足球在大國毫無榮光，自身不爭氣也是主因，人種不是問題，我們可以不是 德國 ，不是 巴西 ，甚至不是 墨西哥 ，不是 丹麥 ，但我們可以是 日本 、 韓國 ，我們決不應該僅僅只是 泰國 。祈盼大國足球也能雄起。展示櫃左手邊的弧形榮譽牆上是國際足聯和國際足球的發展史，1863年正式成立了足球協會且於當年頒佈了第一部足協法，1872年，第一場官方的國際足球賽在 蘇格蘭 格拉斯哥 舉行，對陣雙方是 英國 和 蘇格蘭 ，結果是0-0。 1878年，任意球在比賽中得以應用。1883年足球比賽中開始採用橫梁。1888年，世界最早的足球聯賽在 英格蘭 誕生。2018世界杯 英國 隊的表現讓 英國 球迷數度大喊football go home，何等震撼！1901年，正規的劃線足球場地開始出現。1924年開始，才允許角球直接得分。第一屆世界杯是1930年在 烏拉圭 舉行的，共13個參賽隊，7支 南美洲 隊、4支 歐洲 隊，2只來自北美，很多 歐洲 球隊因為路途遙遠成本太高並不願意參加， 烏拉圭 在其鼎盛時期拿到了第一座世界杯。而那個時候 亞洲 和 非洲 的足球運動根本是在啟蒙階段，再加上路途遙遠，根本沒能力參加這類賽事。1934年世界杯是在 意大利 舉行，參賽隊也增加了一倍多，上屆冠軍 烏拉圭 因為抗議上屆世界杯 歐洲 隊的不重視壓根沒來參加。東道主的優勢加上 意大利 本來就是傳統強隊，所以 意大利 拿下了那屆世界杯，那而屆世界杯是在世界大戰的硝煙前舉辦的，後來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導致世界杯一直到1950才恢復，那屆世界杯誕生了足球史上最大的冷門之一， 烏拉圭 在決賽中2:1戰勝了當時不可一世的 巴西 隊，這次失利直接導致 巴西 球迷多人自殺，一舉奠定了足球世界第一運動的屬性。第五屆世界杯西德同樣驚天大逆轉史上最強的 匈牙利 隊，從此開啟了 德國 隊逆轉王的世界杯logo。 巴西 在1958年、1962年、1970年依靠那批舉世聞名的球員徹底建立了足球王國的地位，貝利、加林查才華橫溢，直到今天，貝利的球王地位仍然無人可以撼動，三屆世界杯冠軍、職業生涯1000多個進球的個人成就令後人難忘項背。當然，和他的成就同樣聞名的還有他的那張大嘴，每次世界杯各國球迷都提前哀求貝利不要預測本隊是世界杯的熱門，令人捧腹。小鳥加林查天生兩腿長短不一，他的啟動速度卻無人能及，假動作更是他的商標，我只看過他的比賽片段，被他的比賽風格深深折服，當然這種天才往往都有生活上的缺陷，他最終因為他的毫無節制而死於窮困。後來的貝斯特、加斯科因都是這樣的心理畸形的天才。1966年第八屆世界杯，著名的赫斯特門梁懸案成就了 英格蘭 首獲世界冠軍的超級夢想，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足球回家。那屆世界杯 英國 隊的最大功臣查爾頓因此被封為爵士。隨後的1974年，1978年，更加打動球迷的不是冠軍 德國 隊和 阿根廷 隊，反倒是都屈居亞軍的 荷蘭 橙色旋風，是克魯伊夫們開啟了足球史上的全攻全守的新打法，比賽畫面賞心悅目，如同年輕時候的克魯伊夫，球風瀟灑飄逸，是那個時代真正的無冕之王。克魯伊夫執教後，創立了拉瑪西亞青訓營，改變了傳統的選材標準，創造了更新更高技術層面的TIKITAKA打法，是 巴塞羅那 乃至傳控足球無可爭議的足球教父。個人看法他對於足球的影響在我心中是世界第一人。他同時代球員中的佼佼者貝肯鮑爾即便作為球員和教練都為 德國 隊贏得了世界杯，也無法和他相提並論，貝氏沒能建立屬於自己的足球哲學。從1982年世界杯開始， 中國 有了電視，雖然沒有直播，但我看到了真正的足球。貝阿爾左特，那個神奇的煙斗教練，讓保羅.羅西從奴隸到將軍，以聞名於世的鎖鏈式防守讓 意大利 問鼎。塔爾德利決賽進球後近乎癲狂的慶祝永留史冊。那屆世界杯，有個不世出的小個子天才，狠狠的蹬踏了當時是世界第一球星的濟科而被紅牌罰下，4年後，還是那個小個子，雖然我是整體足球哲學的堅實擁躉，但確實那是只屬於他個人的一屆世界杯，也是我最愛的一屆世界杯。那年我14歲。猶記得那屆世界杯的 巴西 和 法國 大戰，那可是我心目中世界杯史上最豪華的一場比賽，無論是陣容還是足球本身。 法國 鐵三角對陣 巴西 四人組，根本無須查資料， 法國 的鐵三角是 普拉 蒂尼、蒂 加納 和吉雷瑟， 巴西 是濟科、蘇格拉底、法爾考、儒尼奧爾，在當年，我看這場比賽的時候手心從頭到尾都是濕的，方纔明白，足球原來可以這樣踢的。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比賽卻只為襯托一個人的無以倫比，他就是馬拉多納。他技術上也許並不是歷史上最好的，以我對足球的理解，現在的梅西是純技術最好的球員，但，領袖氣質和不屈的決心再加上絕佳的球技才是馬拉多納成為王者的因素。一戰封神。對 英格蘭 的上帝之手、過五關斬六將，如世間之神誕生之日的天詔，自此，他便是足球之神。之後的世界杯走功利主義路線，更講究攻守平衡，90年的 意大利 之夏是最美的世界杯，開幕式上，兩個歪嘴歌手的旁邊，一群舞動的大長腿美女把我的魂都勾了去。藍色巴喬橫空出世，他的憂郁之美和開幕式交相輝映，點燃了整個世界杯。馬特烏斯、克林斯曼、佈雷默，讓 德國 戰車如同 德國 二戰坦克般精準碾壓所有對手，即便是擁有馬拉多納的 阿根廷 。神不再附體，但哪怕只一瞬間的靈光一閃，也足以讓 阿根廷 們再次進入世界杯的決賽。94年的 巴西 ，愛極了 羅馬 里奧和貝貝托的搖籃組合，因為有了鄧加， 巴西 就找到了平衡，這種平衡讓他們再次拿下了世界杯。98年的 法國 ，那是一個大師級的世界杯，齊達內演繹了真正意義上的世界最佳中場模板，他是史上最完美的中場指揮官，我常常驚訝於他的胯骨是如何做出逆生物學的掰腿動作的， 馬賽 迴轉是屬於他的專利。他的頭腦和技術同樣出類拔萃。02年的 巴西 ，留著阿福頭的羅納爾多終於拿下了本該屬於他的世界杯，他是那個時代世界上最好的前鋒。那一屆他進了8個球，打破了連續N屆世界杯最佳射手不超過6球的怪圈，包括決賽中擊敗卡恩的兩粒進球。06年的 意大利 ，讓黃健翔近乎歇斯底裡的喊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的 意大利 ，靠著卡納瓦羅們無懈可擊的防守拿下了世界杯，印象中那是唯一由後衛拿到金球獎的世界杯。2010年的 西班牙 ，以克魯伊夫拉瑪西亞為班底的 西班牙 人以令人窒息的傳控足球TIKITAKA毫無懸念的戰勝了所有對手，那支 西班牙 隊是我心目中的世界杯史上最佳球隊，沒有之一，它的打法沿襲了克魯伊夫時代的全攻全守，但這時候的國際足球已經完全實現了覆蓋全場的無縫足球，從對方的後場就開始緊逼，靠極強的戰術紀律和現代球員跑滿全場的身體素質實現全場防守，轉入陣地進攻時，球員的技術能力又登峰造極，這支球隊的標誌性人物在我看來其實是布魯克茨，完全擺脫了對傳統後腰的硬漢防守型的束縛，其技術能力大局意識堪稱超一流。小白、哈維最完美的詮釋了傳控足球的真諦，技術能力直達巔峰。展館非常大篇幅的展示了每屆世界杯的點點滴滴，我在展館的計算機手控操作台重溫了馬拉多納的86年世界杯經典比賽片段，恍如昨日，夢回少年。我就像個少年般一直賴在館里，怎麼都不願意離開。本來沒打算走的，可是後來在放映廳看過世界杯短片集錦後保安不允許再返回場館了，我只得悻悻的離開了主展館。有趣的是，在返回入口的路上，偶遇了一大幫國際足聯開會的老家伙們，不知不覺的居然跟到了他們聚餐的地方，滿眼的西裝革履外加亮眼的胸牌之間，我的T恤大短褲彰顯突兀，算是搞了回足球場外的烏龍，完美 。感謝足球，永遠都愛你。下午和丫丫從 蘇黎世 去往 盧塞恩 ，坐火車前先到火車站旁的國家博物館打個卡。博物館里有處蠟像，惟妙惟肖，躑躅良久，也看不出端倪，旁邊兩個白人女子一旁訕訕的低笑：suppose it is not real。盯了良久，發現並無眨眼，方纔斷定只是蠟像。國家博物館的展館眾多，我們藝術細胞有限，只飽眼福，像我等這般芸芸眾生要播下藝術的種子也得良久。 盧塞恩 號稱 瑞士 度假勝地，所以我們犧牲了 蘇黎世 一晚的房間，在 盧塞恩 額外訂了間房，計劃多獃上一天。事後丫丫後悔不迭，總覺得這麼個小地方不值得花兩天時間。當日天氣還是很冷，酒店房間也是小的可憐， 歐洲 的普通酒店房間好像都很小，電梯也是，搞不懂為什麼身材普遍如此高大且地不廣人卻稀的 歐洲 非把酒店電梯搞得這麼逼仄。但若因此而定上好的酒店，我和丫丫並不覺得值。好吧，我們不是有錢人。明信片上的卡佩爾廊橋就在酒店邊上，它是 歐洲 最古老的有頂木橋，建於1333年，走在上面並無傳說中的咯咯吱吱的聲音，橋身近中央的地方有個八角形的水塔，曾經是戰時安放戰利品及珠寶之處。俯身在橋上靜看游人如織，大部分都是 中國 團和 印度 團，人聲鼎沸、彩旗揮舞，標誌性的自拍桿此起彼伏。走在木製的橋梁上，風很大，空氣被颳得生冷，把丫丫用黑色大圍巾裹成端午的粽子。悠悠穿迴廊橋的舊時光，走向小鎮的山頂深處，那裡有 瑞士 保存最好的防禦性城牆。長約1公里，中世紀的 歐洲 還是冷兵器時代，運輸工具不過馬匹， 一座城牆可以阻隔千軍，萬馬對於中世紀是奢望，人丁不興，千軍已屬大軍級別，一城便是一國。通過木質的階梯直上瞭望塔，塔高44米，可以俯瞰整個 盧塞恩 ，如詩如畫。城牆下的千軍鼎沸早已變成綠草如茵的足球場，兩隊人馬廝殺正酣，這才是強身固國最好的方式，戰爭是歷史不同階段的產物，它意味著妻子失去丈夫，白髮人送黑髮人，孩子失去父親，衷心企求 和平 年代得以一直持續下去。 瑞士 是內陸國，城市沿山巒湖泊而建， 盧塞恩 和 日內瓦 、 蘇黎世 都一樣，高高低低，一步一景。從城牆再走回小鎮的中心不過20分鐘， 獅子 紀念碑就在冰河公園旁，是 丹麥 雕塑家巴特爾雕刻而成，他在石壁上雕刻出一隻中箭垂死的 獅子 ，用以紀念1792年的 法國 大革命時期暴民攻打 法國 杜樂麗宮時為保護國王路易十六及瑪麗皇后而死的786名 瑞士 軍官和警衛。石雕栩栩如生，連我這般不懂藝術的人都被 獅子 的形態和哀傷震撼到了，環著石壁前的小水灣從不同角度看那隻受傷的 獅子 ，悲憫世間的生死離別，感嘆世間的變幻無常和一己私欲下的鐵蹄縱橫。一群群的 印度 團和一群群的大國阿姨團在身旁如蜻蜓點水般掠過， 印度 團和大國團最大的區別在於女性，大國的阿姨團友通常熱情洋溢，精力充沛，聲音高亢，姿態優美。丫丫說：五彩斑斕的圍巾和交叉的雙腳是裝點阿姨嫵媚的標配。叉起的腰肢和揚起的陰陽二指用以展現大國阿姨的半邊天地位。 印度 阿姨通常不言不語，紗麗裝是標配， 圍巾倒不常有，表情通常嚴肅，旁邊一般是兩個孩子環繞， 印度 大叔也是一臉嚴肅，完全沒有 印度 片里載歌載舞的熱鬧景象。 日本 和 韓國 的團友幾乎不得見，偶爾見到一對，裝扮上分得出是 韓國 人，明顯是自由行，小哥哥小姐姐親密搭配，妝容精緻，打扮入時，這幾乎是 韓國 青年男女旅游的標配。不像丫丫，以嚴絲合縫為唯一要求。這幾年來，我們出行的 歐洲 確實越來越少見 日本 的客人了，也越來越少有店家能認錯我們是 日本 人了，小鎮靠車站的大多數奢侈品店里都有 中國 服務生。這幾年國際上對 日本 的看法是無欲狀態，民以宅為主。 盧塞恩 的小店關的很早，六點多的時候好多店包括超市都不營業了， 歐洲 很多國家都是這樣。根據數據統計， 中國 人是世界上最勤勞的民族，無論男女，工作時間都是世界上最長的，再加上13億以上的人口基數，在過去的四十年改革開放中，享受到了廉價勞動力和人口的巨大紅利，但個體感覺到了特定階段，決定國家向更高層級發展的一定是科技和創造力。而這對於教育的要求太高了，這是大國在未來幾十年最最迫切的事情，建設好的基礎教育模式，建設好的學校，培養或吸收好的師資力量，挖掘並培養更多更好的人才，否則後續的跨越式發展必然面臨巨大的阻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