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牙買加!Jamaica Farewell

第一次知道 牙買加 ,是因為一首美麗的歌《Jamaica Farewell》(再見, 牙買加 )
,唱的是一個遠航路過的水手,喜歡上一個當地女孩,但是他卻要離開這個地方繼續揚帆。沙啞而慵懶的歌聲伴著吉他的輕柔,我仿佛看見搖擺的椰樹,熱情的陽光把葉子投影到溫暖的沙灘上,健美黝黑的少年在沙子上踢過,帶著燦爛的笑容。他剛從船上下來,背後是一片蔚藍的大海,泛著波光粼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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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唱歌的人是誰,輕鬆跳躍的音符勾起了我對 加勒比海 的幻想:“Down the way where the nights are gay, and the sun shines daily on the mountaintop(路的盡頭是無數歡愉的夜晚,山的頂峰每日都撒滿了陽光)”,於是,我也“took a trip on a sailing ship”直到“when I reached Jamaica I made a st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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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買加 的天空很潤,是一種淺淺的藍,不張揚、很溫和。人走路的速度很慢,你能感覺到他們休閑的心。車行走在路上,不時有人在馬路中間穿過,路的兩旁是各種積極兜售物品的人。喧鬧、嬉戲,仿佛聽見“Down at the market, you can hear ladies cry out while on their headsthey bear(沿著市集走,你聽見女人們大聲喧鬧,她們把東西頂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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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陽光、綠色的道路、黑皮膚的人們,這就像他們國旗的那三種顏色:黃色代表陽光燦爛,綠色象徵土地豐饒,黑色寓意著人民的力量,用 中國 的話來翻譯,就是“天、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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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aican和他們的國旗:天、地、人 當然,還有“ackev rice salt fish are nice, oh the rum is fine any time of year”,這句歌詞道出了 牙買加 的三種神奇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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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上看到的Jamaica,清潤的藍天,翠綠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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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的神奇食物Rum即朗姆酒,是一種用甘蔗做的酒。17世紀時,殖民者把甘蔗帶到 加勒比海 域大量種植,蒸餾成酒。 牙買加 人喜歡把朗姆酒和水果汁混在一起調成雞尾酒喝,他們叫做punch。據說,夏天得感冒的話,把熱水和黑朗姆酒混一起就是他們的“涼茶”。

Salt Fish(鹹魚)也是 牙買加 主菜中的大熱,無論哪裡都有。熱帶的小島,是 美國 航行到 墨西哥 的必經之路,鹹魚常出現在這種航海島:帶著出航保鮮最容易, 牙買加 喜歡用鱈魚來做鹹魚。

Ackev是一種黃色的水果,長在樹上, 牙買加 人一般會煮熟來吃,像瓜一樣,在主菜、早餐上頻頻出現。我問,那歌裡面的ackev rice是什麼呢?是ackev和米飯混在一起吃嗎?他們說,不可能這樣吃,那首歌有點亂來吧。

如果非要解釋,大約有三種可能:一,ackev和rice中間有逗號,說的其實是兩種東西,水果和大米分別都很好;二,如果ackev是吃飯的主菜之一,旁邊剛好有點米飯很正常,對的, 牙買加 人會吃米飯,一種棕、紅色的米和白米混在一起,有時候還會放上椰絲,這樣的搭配對一個遠方航行來的水手而言,他很可能會以為是當地的特色吃法;三,於是水手問了做這菜的女孩,她調皮地說她們當地人都這樣吃ackev,要把ackev和米飯混在一起同時放進嘴裡,水手很認真地吃了,女孩在一旁笑得彎不了腰,他發現了:其實她在逗他。於是有了後面的故事和這首歌“Jamaica Fare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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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ackev rice salt fish:碟子中下方兩片黃色的就是ackev,旁邊的白色就是salt fish,這疊菜叫做ackev 炒salt fish,加上植物的根(左上的圓形,像沒味道的芋頭)、炸香蕉、炸麵包,是當地常吃的早餐。 這裡的每個孩子,都是同母異父?在 牙買加 ,如果你想瞭解一個人的家庭情況,單純問“你結婚了嗎?”是不完整的,正確的問法應該是:首先問“你有幾個孩子?”,然後問“是幾個母親的呢?”,最後才是“你結婚了嗎?”

剛開始,我有點不好意思直接問,反而是他們主動和我說:“我老公的6個孩子,只有兩個是我生的。” 給我們開車的司機老婆說道:“他還有4個女朋友。”

我有點不理解了,問:“那意思是你能有多於一個老婆嗎?”

“這倒不行,老婆只能有一個,否則你要進監獄了。老婆就是老婆。”

確實如此。我們在酒店雇司機開車從Green Island到Treasure Beach,大概2小時車程,司機臨出發前突然跑來和我們說,他想帶他老婆一起去。反正7座的商務車,我們只有兩個人加一個小寶寶,可以全部坐在後面,他老婆坐在他旁邊,他說這樣回程的路就沒有那麼悶了。

司機老婆是個典型的 牙買加 女人,身材略胖,有點休閑。我們問她做什麼,她說:“做老婆該做的。” 我們笑了,多麼聰明的回答,意思是家庭主婦。我們問,你有幾個兄弟姐妹呢?她說沒有。我們又問,你有多少個half sibling(半兄弟姐妹)呢?她說有3個。噢!突然明白了,要問half sib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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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們開車的司機(右三穿灰色衣服的男人),還有他老婆,還有後面一堆孩子。剛瞭解到時,確實有點驚訝,覺得難以接受:孩子不是同父同母,意味著孩子多數是生活在單親家庭。試想一下,如果你的爸爸結婚的不是你媽媽,而且他婚外的孩子不止你一個,有另外4個,你能有多少機會見到他?然後,你的哥哥和妹妹的爸爸也不是同一個人,妹妹的爸爸是大山另一邊的,哥哥的父親從來沒有見過。這還意味著,你會見到你的母親約會很多人,今天來一個很時尚的叔叔,後來他和媽媽回來的時候大家說話的語氣有點高亢,於是明天來了另一個光頭的不過還是很酷的叔叔。 如果想深一點,會發現這“難以接受”卻是有很深刻的歷史根源:黑人悲慘的奴役歷史。

自從 歐洲 人發明瞭槍,去到 非洲 抓人當奴隸買賣,還跨越大西洋賣到美洲做奴隸,這些難以理解的事情就開始發生了。奴隸是奴隸主的私人財產,一般男性乾重活,女性如果長得好看也乖巧的話,可能會幸運地留在屋子裡侍候人。主人呢,也會讓男女交配,隨意指定女孩跟哪個男人睡覺她都必須去,很多時候這會作為一種獎勵給到男黑奴。

比如 說,一些 富裕 到不行的莊園主囤積了一些健碩的男黑奴,當兩個莊園主坐在一起炫富的時候,光是說說奴隸的數量已經不夠過癮了,於是索性讓自己的奴隸人體格鬥吧!對,只有打贏了才能給自己掙面子呢!於是這些奴隸不得不打,打得不夠重,主人索性來一句:今天是生死之決,輸了就要被處死,你自己想吧。於是,只能把對手打死,自己也是半活。贏的主人開心了,隨手獎勵一瓶啤酒,讓一個女黑奴去侍候睡覺。這樣睡覺,總會有懷孕的,而且,也不定知道誰是父親,不過,主人覺得沒問題,反正黑人寶寶出來了,就是屬於他的小奴隸,他可以拿去奴隸市場賣掉;如果知道父親是誰呢,主人會故意把整個家庭都拆散:把三個人分開賣掉。為什麼?如果一個家庭團結起來,能不反抗嗎?還有奴隸主嗎?

所以,黑人的歷史里,有很多代人都沒有家,一旦有了家都會被分開。一個黑人寶寶的感受就是:從小被教怎樣幹活,從來沒有父親、母親,沒有人疼愛;如果是女孩的話,就會加上突然某一天被人叫去和一個男人睡覺,第二天這個人搏鬥被人打死了,再隔一天又和另一個人睡覺,這樣很多次後發現懷孕了,還是繼續幹活,沒有什麼特別休養。萬一干重活孩子丟了,那隻能丟了,萬一幸運能完滿度過十月懷胎,孩子生下來了,哇,多麼可愛啊,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很想好好撫養他長大,但是改天主人就拿去賣了,從此再也沒有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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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歷史和非人的經歷,也深深影響了黑人社會很多年。人們對黑人的印象曾一度是臟、亂、差,沒有文化、沒有教養。但如果回頭看看這段長達幾百年的歷史,你會明白,這一切都有其原因,這一切也都很悲哀。你也會意識到中華民族“家”的文化是多麼珍貴:有家,才可能有教養;有家,才可能有傳承。很慶幸如今的社會有了一系列反歧視的法律,保護這些祖先並沒有犯錯卻被殘暴對待的人們,很慶幸,現代人開始有一種觀念:不同膚色的人都是平等的眾生。

旅行,很大的意義就是開闊眼界、打開心胸,如果沒有去到黑人奴役後獨立的國土,我很可能未必會如此在意黑人的歷史,充其量只知道中學歷史課本背書的內容,卻無法深刻地感受到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婚姻、他們的所有現在。

在從Treasure Beach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一對黑人在拍婚紗照,想起上面寫下的那些故事,突然覺得很感動。在知道了黑人家庭歷史和現代婚姻狀況後,再看這對新人,能修成正果,實屬不易。這不僅是他們自己生活的新開始,更是一個種族嘗試融入“現代社會”的改變。於是,我拍下了這感動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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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結婚的一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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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美麗的伴娘 旅途上,我帶著10個月大的寶寶和當地人交流、玩耍,我希望她從小就能懂得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友愛,不因為膚色、國際、貧富而拒絕寬廣的友情。在一個海中小棚Penlican Bar,她莫名地很喜歡一個黑人小男孩,一直纏著他、要抱他,7歲的小男孩也害羞地護著她,生怕還沒學會走路的她會跌倒。

看著這一幕,我很感動:能有更純粹的 友誼 嗎?我拍下了這張照片,寫下這段文字,希望長大後的她,依然記得這份純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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